☆﹀╮=========================================================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美队+复联]男主是美队 作者：一曲难忘 嫖美队。丧心病狂地嫖。不择手段地嫖。弹冠相庆地嫖。 女主有异能设定。和甜心青梅竹马。因为是嫖文所以不走剧情线，基本全是甜甜甜甜甜甜甜。 尽量不崩。欢迎斧正。 【阅读指南】 矫情又少女的玛丽苏黑历史。看得开心就好。不开心来喷作者。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露西亚瑞恩，史蒂夫罗杰斯 ┃ 配角：吧唧，红骷髅？ ┃ 其它：甜文脑洞 ☆、楔子 ?　　楔子 　　天高云淡，一片无限渺远的蔚蓝色上时有几点鸟儿飞过。窗外那棵高大的女贞对风轻轻摆动着手臂，应和一种不知名的节奏，那是一首无言的歌曲吗？ 　　露西亚聆听着，不觉入神。无论多少次，她还是难以抑制地为此所打动。她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敲打，直到感受到身后有人在捅她，她才从奇妙的冥想中醒来——"瑞恩！老师在叫你！" 　　过了一会，露西亚背着手，踢踢踏踏地走到了教室外。 　　好吧，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罚站了，但还是感到有点沮丧啊。 　　她垂着头，却听细细的鸟啼传入耳中，与此相伴的，还有风吹过的声音，叶子摆动的声音，教室里的翻书声和讲课声，她的呼吸声和另一个人的—— 　　"嘿，那个男孩！"她抬起头，果然又看见了他。她眼睛弯起，朝他露出一个甜笑和两个小酒窝。 　　不远处的男孩愣了一下，露出迟疑的神情。露西亚注意到他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简直是闪闪发光。 　　"你为什么又被罚站？"露西亚试着对他招了招手。他过来了一些。 　　"呃……"对于面前的少女这有些突兀的问话，他在低垂的睫毛下转了一下眼珠，很快他又抬起眼睛瞄一下露西亚，同时舔了舔下嘴唇——其实他认识露西亚，不仅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她的事迹，他自己也瞧见过几回她被罚站……出于某种心理，他终究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只是觉得从脸上开始冒热气。 　　见状，露西亚干脆道，"你肯定又跟人打架了！" 　　……会心一击。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 　　露西亚相当直爽："我老是看见你脸上有伤！不过你身边那个大个子为什么不阻止你？我知道他叫鹿仔对不对？我听见你这么叫他来着！" 　　他没有回答。 　　露西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呃，糟糕，自己的社交技巧是不是太烂啦。 　　于是她拉了拉背后编成辫子的长发——这是一个感到紧张时她会做的小动作，试着对他笑得友好一点："嗯…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没有回答。男孩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嘴唇，对着她无声地"嘘"了一下。——不过这一切已经晚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在他们俩背后响起—— 　　"露西亚.瑞恩小姐！史蒂夫.罗杰斯先生！" 　　—————— 　　"史蒂夫！史蒂夫！"露西亚对着面前的人招手，"你在想什么呢？" 　　史蒂夫回过神，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黑发女孩，没有回答。他看起来有点踌躇。 　　……要说出来吗？她会是什么反应？ 　　……要说出来吗？他会是什么反应？ 　　露西亚还是惯常的笑容，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史蒂夫，也许未来的两年你都只能在信里听到我啦！——我在西班牙的叔叔给我来信，我要去那里学习音乐。" 　　史蒂夫睁大眼睛看着她。 　　露西亚没心没肺地甩了一下辫子，歪着头看他浅色的眼睛："嗯…也许更长时间？我不知道。——史蒂夫，猜我发现了什么？你的眼睛在阳光下特别特别蓝！" 　　史蒂夫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他微微勾了勾嘴唇，眉毛微蹙，没有说话。视线转向了远方的发黄的天空。 　　问她吧？问她吗…不，不还是算了吧。 　　到底什么时候说好呢？这种事他会相信吗？要不…还是算了。 　　过了一会，露西亚的声音响起来，她好像只是随便找个话题："高中毕业了，你将来想干什么呢史蒂夫？"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参军。" 　　露西亚睁大眼睛，转头看着他："我以为你的未来理想是漫画家？" 　　"不，以前也许是那样…可是战争要开始了，露西。…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坐着，看着那么多人在前线送命。"他回答。 　　对于这个惊人的决定，露西亚着实沉默了一会，（也许她在数史蒂夫罹患的疾病）然后小酒窝调皮一跳，她扮了个鬼脸："巴恩斯知道吗？" 　　"……"史蒂夫没声了，他干巴巴地道："他不太支持我。呃，好吧，也许我需要再跟巴基好好谈谈…" 　　看着史蒂夫的样子，露西亚抿嘴一笑，然而要是在往常，她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笑容真美呵…要说吗？能说出口吗？ 　　…他可是史蒂夫，我相信他。说出来，说出来吧。 　　露西亚渐渐收敛了面容上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放眼看着这片他们所坐着的草地，静静感受了一会草叶在微风下摇动的韵律……它在说什么？ 　　太阳，快要落山了。 　　露西亚的声音又低低地响起来，带着某种决心——"我要告诉你另一件事，你一定会震惊的，不过，史蒂夫，请先不要发声，在我说完之前 。" 　　不像平时露西亚说话那样脆生生的劲儿，此时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反而有一种打动人的力量——她慢慢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每天都在听见歌声。不是你所熟知的那种，而是树木、草丛、花朵…只要有生命的东西都有它的声音。我在听见它们的音乐。就像此刻，我在听这片草地的声音。" 　　露西亚低头安静了一会，又开口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意识到我的不同。那就是，我身边的活着的东西都在发出声音——起先，这快把我逼疯了，字面意义上的。如果有人在你身边一直说话，你也会觉得很抓狂是不是？（她笑了一下）不过小时候很快就过去了，值得庆幸，我学会了掌握了这项能力——简而言之是我习惯了。就像…讲真的，有时候听听橡木唱歌还是很有趣的。但是，不是所有生物的声音都能称为"歌曲"。一般来说，只有植物的声音比较动听，嗯，我偏爱蔷薇科的。（她又一笑）至于其他，关于其他活着的生物，我是说——人。 　　人的心也会发出声音，在我小时候，随意一瞥便可听到除言语之外，他人的心灵的声音。有时候难以入耳，简直是种酷刑，大多时候平平无奇，令人昏昏欲睡，听多了简直是种噪音，有时候可以称之为音乐——它不同于可以修饰改变的语言，它是绝对的真实。虽然它随情绪而有所变化，但根本来说是变不了的。打个比方，我不知道是否恰当，听我说，心灵就像乐器，也许演奏的曲子会变，但音色取决于资质——比如，贪婪与不恰当的欲望使音色浑浊，坚毅和正直则会使音色趋于清澈。 　　我听别人的声音，情绪与善恶在我眼前无所遁形，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直到我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我的苦闷才有所减少，不至于让我灰心到底。因为自从我发现自己可以聆听心灵的声音后，我就开始意识到：大多数人是那么相似……恶与善都是主宰他们心灵的一部分，但是他们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没法控制自己不被过度的欲望污染——这很难。比如孩童的心被认为是纯净的，那是因为他们心中的善恶同样汹涌而不加控制。迄今为止，我也只听见过寥寥数个人能控制自己的心…你知道什么，我有时甚至会感到恐惧。" 　　这句话后，露西亚陷入了一段较长的沉默。也许她在思考着什么，谁知道呢？对一个洞察人心的悲观者来说，尽管她的年龄尚小，她的思维世界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广袤和辽远了。有时候，感到平静就是她最大的享受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史蒂夫？"露西亚终于转过头，"你是最特别的。" 　　史蒂夫看见露西亚清澈的眼睛望进他的，……真美啊。 　　她听起来仿佛不感到紧张似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来自你的心灵。——你是我最敬佩、最喜爱的朋友，史蒂夫，我要向你承认一点，这世上我最珍惜之物莫过于你的友谊。" 　　露西亚闻到一股草叶的清腥，风给她此刻的头脑带来一丝凉意，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史蒂夫？你会认为我在讲故事，或者我是个怪物什么的——你会讨厌我吗？" 　　停顿了好长时间，史蒂夫才说道："有点离奇——我是说非常不可思议。如果我现在说它听起来像假的，呃…你会打我吗？" 　　露西亚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蓝眼睛恶狠狠地回答："绝对！噢，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 　　史蒂夫："那我的答案是——不。我相信你，露西。"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都笑了出来，心中同时感到一股温暖。 　　露西□□不自禁地喃喃："真美啊……"这一定是她听过的最美的音乐了。她甚至自问，这就是天籁吗？ 　　露西亚人生中第一次吐露心声，就得到了这样记忆深刻的回应，此刻的她觉得人生中最畅快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相较之下，离别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了。 　　"史蒂夫，我发誓我不会忘记我人生的第一个朋友，当我听见你，我就会认出你的。你会忘记我吗？" 　　这时，史蒂夫沉默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低声说："不。永不。" 　　露西亚这才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成熟地说："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悲伤的？振作点，男孩。——好吧，我们会再见的。我保证。" 　　露西亚离开了，天也黑了下来，草叶的味道还在空气中弥漫着，远处嘶哑的鸟声倏尔响起，惊醒了沉思中的史蒂夫。在气温偏低的外面待的太久不利于他的身体。他觉得他全身都在发烫，心怦怦跳个不停。他站起来，在原地缓解了一会头晕，还是感到心悸。史蒂夫低头看着露西亚给他留下的礼物——一片红枫叶（"我保证，她是这里歌声最动听的树！"）制成的书签，夹在一本诗集里。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很好，依然烫手得吓人。 　　……她走了。 　　草丛中合拢花瓣的一朵雏菊仿佛听见一声叹息，她若无所觉地垂下雪白的头颅。史蒂夫渐渐远去了。 　　他还是没有说。 　　? ☆、归来 ?　　第一章 　　"看呀宝贝！他看上去超～够劲儿，不是吗？" 　　"说的没错莉儿，他肯定会是你的菜。" 　　得到这样评价的正是走过的詹姆斯.巴恩斯，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娇声呖呖窃窃议论自己的摩登女郎，下意识地对她们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得到的回答是两枚热情的媚眼和一个飞吻。 　　而他身边瘦弱的金发小个子好像完全被忽视了。 　　巴恩斯回过神来："……" 　　好吧，这是常态。史蒂夫也已经习惯了。 　　———— 　　……所以说，这是常态。史蒂夫也已经习惯了。 　　热闹的明日世博会上，巴恩斯为了史蒂夫专门带来了两个女伴。而那两个亲热的女孩好像没看见史蒂夫似的，她们手挽着手一起叽叽喳喳，只不过注意力全在英俊的巴恩斯中士身上。 　　一旁的史蒂夫默默听着他们的议论，接收到了好友歉意的表情，还算悠然地享受着博览会的科技产品展览。 　　说实话，他已经开始使自己不再受别人的冷遇困扰了。也许在从前——他不久前的少年时代——，他会明白别人并没有错，但还是无法做到心境平和，不去关注。所以他也曾试着和别人——巴基以外的人——交朋友。但现在，他已经感觉好多了。战争时期的男孩子们总是会成熟得更快一些，除了这个，也有那位朋友的功劳，他开始学着对受到的冷遇保持平静。 　　——"直到你的心灵世界足够完善，在你做你自己时，你的精神能作为永不倒塌的支撑。"那位朋友，他唯一一位女性友人，成长时的伴侣之一，露西亚.瑞恩这么说。 　　在当时漫无边际的谈话中，不知为什么他记住了这一句。直到现在，他还是时不时想起这句话。 　　巴基在应付那两个女孩中间，时不时地会瞟一眼略微出神的史蒂夫。老实讲，他带来那两位女伴时，并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他只是想让史蒂夫接触一下别的女孩——除开他那位中学初恋外的女孩…… 　　———— 　　那是一次普通的闲聊，发生在詹姆斯.巴恩斯和他的好友之间。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史蒂夫难得地喝了点酒。他在酒后的表现让巴基下定决心再不提露西亚——事实上，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关于这个话题的聊天。 　　"她，嗯——还会回来吗？"巴基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她"他没有明说，但史蒂夫显然知道这是谁的代号，在他们俩之间，"她"是某一个特定的人的称呼——非常明显，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谈论到"她"了。 　　史蒂夫低垂着睫毛："我给她写过一封信。……嗯，但是没有回复。也许事情就是这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事物总是出现的那个样子——没有风波的结束，对吧？"史蒂夫喝的并不多，可谁知道他的酒量呢？他好像真的有点醉了，以至于他显得有些忧郁。这并不是他平常会表现出来的状态。 　　巴基拿拳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非常轻的力道："我没想到你心里还是这么……要知道你平时表现的可是完全不在意，兄弟。嗯…看来"初恋女孩"并不是最佳的话题了，是吗？（他试着用玩笑一般的语气）——我不得不问下，那个"不说话女孩"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我得说，当时她老是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起来可有点疯狂…还是你就喜欢黑发黑眼的妞儿？" 　　不知是因为他引用了露西亚高中时代的外号，还是他一通毫不讲理的瞎猜，史蒂夫被引的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因为当时我看起来很需要一个女伴来抗衡你的——我是说——女孩们？来防止我因为心中的不平衡跟你打上一架。" 　　巴恩斯撇嘴："得了吧。见到女孩就脸红的乖男孩？"话罢，他先咧开嘴笑起来。 　　史蒂夫对他也咧了咧嘴，眉毛皱起，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目光随意放在眼前的杯子上。史蒂夫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迷惑道："巴基……如果只是在一起感到很好，算得上初恋吗？" 　　他低声，不知道说给谁听："说实话，我都想不起来露西的样子了。" 　　和露西亚一块最多是聊天。有时巴基不在，他们便有了独处的机会。他还能记起的，是和她并肩散步时那宁静的风吹到脸上的柔和感，女贞叶子发出的哗哗的响声，还有她那奇妙的能力，和被她注视着眼睛时的感觉。 　　其实他们两人相处时还是他说话多一些。 　　那时，他说些什么呢？有时是在校园里发现的趣事儿，有时是和巴基的回忆，有时是他思考的一些关于不着边际的问题。有的想法他也是说的时候才慢慢清晰，这也是因为露西亚喜欢听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露西说她能听到万物的音乐，那又是什么感觉？他无法想象。但当露西和他分享周围花草的动态和老师的心情时，那还是相当有趣的体验… 　　巴恩斯看着史蒂夫微带忧郁的粉红两颊，他好像又出神了。巴基觉得不妙，随口又扯了点新话题，总算把他逗笑了… 　　———— 　　让此时观看展览会的巴恩斯绝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世博会上分开的这么一会儿，史蒂夫又抓住机会去参军了。 　　而让史蒂夫意想不到的是，与以往四次的失败不同，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这只是一个机会。"厄金斯博士这么说。 　　但不论如何，史蒂夫还是为他能成为一个士兵而感到高兴。他不想杀任何人，但他认为他有责任去制止那些欺凌者——起码他得为和平做点什么吧。尽管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但他依然怀揣着自己的责任感。 　　从征兵处出来，让此时的史蒂夫.罗杰斯再次感到惊奇的是——是不是今天注定得发生点不平凡的事儿？他听到了一个仿佛有些熟悉的、甜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史蒂夫？"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他的瞳孔张大了——回忆把他瞬间带回了几年前的过去。尽管这声音有了一些变化，但他不会错认——曾经那张笑容灿烂的稚嫩脸庞，奇妙的能力，风和哗哗作响的女贞…… 　　史蒂夫.罗杰斯慢慢回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他看到一个窈窕的女孩向他走过来——不，他突然意识到她现在不能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女相等了……五官褪去了稚嫩的少女感，曾经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柔和了，手臂的线条变得圆润而优美，但面颊上仍然是两个盛着一缕笑意的小酒窝——原来，他还记得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 　　此刻她在灯光下的白裙染上一层温暖的黄色，乌黑的眉眼分明，睫毛抬起，一种堪称秀丽动人的姿态——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周围的音乐、谈话和脚步声都已归于寂静，为什么一切不再散发气味了？……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黑发白裙的她。 　　她张开了嘴唇…在说什么？ 　　她说："我们会再见的。我保证。" 　　……不，她说的是："真高兴在这儿碰见你，我的朋友。世博会真有趣，不是吗？" 　　人声又重新响起了，灯光又给建筑重新染上了颜色，空气从此刻才又开始流动——散发着灰尘的气息，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史蒂夫先咽了一口口水，他再次感到头晕和心悸。因为心底的起伏太大，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木木的神情。 　　露西亚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含着笑容看着他，没有再出声——但她并没有去寻找他的眼睛。 　　好像过了一小会，又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史蒂夫终于觉得他能够自如地发出声音了，他试着笑了笑，平稳而轻快地说："嗨露西，欢迎回来。" 　　作为回答，露西亚上前握了握史蒂夫的手。 　　———— 　　露西亚和史蒂夫一起走在洒满月光的街道上，与身边的行人相比，他们走的步伐并不快，两人都没有开口。 　　周围好静…史蒂夫在想什么？他们俩的肩膀有一段距离，露西亚看不到史蒂夫脸上的神情。她先试着像以前那样轻快地开口："我在西班牙待了一年……嗯，我们住的地方总有许多客人，叔叔喜欢交朋友。他们来自许多国家…当然啦，也有美国人。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你，史蒂夫，不过我没有见到一个像你的眼睛一样蓝得这么好看的（她笑了一下）。后来我跟叔叔去了德国。嗯，在德国我认识了一位非常优秀的音乐老师，我敢打赌我的音乐技巧突飞猛进……他也常常赞赏我的天赋。总的来说，我还是挺好的…你呢史蒂夫？"她拉了一下背后的长发。 　　史蒂夫口吻很镇定，仿佛他并没有感到紧张，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在我的医生的指导下，我的身体勉强还能运转，就是甜食以后就是我的敌人了。"他补充道："老天保佑，它还能支持我完成征兵测试。" 　　露西亚："你参军成功了？" 　　史蒂夫："呃，种种努力后…老实说这得感谢厄金斯博士。" 　　气氛好像不那么尴尬了，露西亚试着和他缩短了一点距离。 　　史蒂夫主动说："你叔叔怎么样了？" 　　露西亚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他去世了。" 　　史蒂夫立刻闭上了嘴。 　　两人间的距离又拉开了。 　　少顷，露西亚仿佛不受影响地说："没什么，都过去啦。（她看向他）史蒂夫，你知道吗，我给你写了好多信…但是你没法看到了——出发时太忙啦，我全忘在德国了。" 　　史蒂夫低声说："我也写过。" 　　露西亚没听见他说什么，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夜晚，仿佛一下子变静了。 　　片刻后，她才回神般柔和地开口："史蒂夫，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那奇妙的小能力吗？"她站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足有一臂。 　　露西亚没有感受到任何抗拒或负面的情绪，于是她前进了一步。她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确定地前进一步，两人间的距离现在只剩半步了。史蒂夫比露西亚高一点，不过这没什么—— 　　史蒂夫感到那双黑漆漆的妙目凝睇着自己，一时间自己仿佛无法活动了。紧接着，一只温热柔腻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扶着他向下看去，看进那两丸黑水银般的瞳孔，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因为心脏处也轻轻贴上了一只温柔的手。 　　月光也有温度吗？…它为什么如此温柔？ 　　不知道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什么，手掌下的脸颊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发烫，对方的心跳也超乎寻常的，像装了引擎一样猛烈。 　　她轻声说："我说过吗，史蒂夫，你的眼睛很美。当我看着它的时候，总能感到宁静。……真好啊，在分开的日子后，你的心变得更强大了。虽然我不为离别而感伤，但不得不感到遗憾，我没能一直陪伴着你，我的朋友。" 　　露西亚放开手，站着细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绪，奇怪——自从叔叔去世以来自己很难感受到这么平静的心情了。她真诚地——胸腹相贴——拥抱了一下对面的人，不管对方毫无反应："我很想你。再一次——真高兴见到你，史蒂夫。" 　　———— 　　史蒂夫回到住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平息自己的心跳以免心脏病突发——老天，它跳得也太快了。 　　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头脑里全是露西亚，而且不知为什么已经翻出了露西亚送他的那个书签，原本仍然夹在那本陈旧的诗集里，和他的画册放在一起，而现在，它躺在他的手上。 　　他轻轻合拢手掌，感受到那片叶子的纹理脉络在掌心发烫。不知不觉，史蒂夫已经扬起了一个微笑。 　　夜，为什么如此宁静？月光，为什么如此明亮？他翻弄着自己的画册，又忍不住笑了。 　　? ☆、表白 ?　　第二章 　　露西亚.瑞恩在布鲁克林的街道上等一个人。她穿着惯常的一袭白裙，黑色长发编成辫子，手中的一支红玫瑰就是她所有的装饰了，这让她看起来比别人要更引人注目一点。她在街角站立着，对周围的事物全不在意，她只是在等一个人。 　　凉风微拂，一个乞讨的女人走到她身边，露西亚弯腰将几枚硬币放进她的掌心，并将那株带着露的盛放的玫瑰送给了她，那乞讨的女人对她说了几句吉祥话，复又蹒跚远去了。露西亚看着她的背影，用手按住了自己胸口，微微蹙起眉毛。 　　街道人并不多。天高而渺远，涂抹着难以触到的美丽的蔚蓝色。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新的气息。 　　又过片刻，她要等的人来了。他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但他现在不同以往的外表使他独一无二。任何一个见过他以前样子的人都会对他现在的外表感到惊叹不已——"超级士兵"血清的神奇之处相当明显地体现在他身上，使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发生了。 　　显然，他比以前高了不少。瘦弱的病躯被强健的身体取代。因肌肉发达而粗壮的大臂将上衣袖子撑得很紧，普通的衣服对他现在的体型来说最大的效果就是突出他肌肉鼓起的胸膛，和他宽厚的肩膀相比，他的腰似乎太细了，不过如果加上他的长腿的话，他的体型就臻于和谐与美了。他迈开步伐——比以前轻快有力了不少——很快他就走到了一直看着他的露西亚身边，他突然发现露西亚好像变得很小，起码她乌黑的发顶才堪及他的下巴。 　　最先使露西亚注意到的，不是他仿若按照希腊神话里饱含刚健力量的神祇塑造出来一般的身体，而是他的眼睛。那一种叫人感到心醉的蓝色，露西亚无法移开目光。随着他的走近，她难以抑制地感到疼痛——尽管如此，此刻她还是抬头望着那双被金色睫毛半掩住的眼珠。 　　"史蒂夫。"露西亚试着展开一个如常的微笑。 　　"露西…哦，你怎么了？" 　　一颗泪珠不由自主滚过露西亚的面颊，接着是更多。 　　他微微张开嘴唇，眉毛皱在一起，挤出一道痕，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不由用舌头舔了舔下唇，尽量低头去看她的神情——她哭起来是不发一点声音的，豆大的泪珠一粒一粒滚下她的脸颊，鼻尖一团红晕。 　　史蒂夫喉结滚动，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说。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对方软绵绵地抓住了——踌躇了一会，史蒂夫试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渐渐的，露西亚能说话了，她先断断续续地道了歉："别担心我，我没事。"接下来才慢慢说："我的叔叔死后，我的能力发生了一点变化——当我听他的心时，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别人的情绪，有时候我甚至能从歌声中判断他的品质…这很难说。发现别人的情绪，同时，它们能够轻易地感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尤甚。我猜想，这是一种副作用…所以我的感受常常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对不起。（她顿了一会）…我听说你参加了那个计划，史蒂夫。我知道血清，厄金斯博士曾经告诉过我，我非常担心你。…尽管他是个好人。"她不仅吐字很慢，逻辑也不甚清晰，好像还在组织语言。 　　停顿了一会，她又开口道："叔叔认识亚伯拉罕.厄金斯博士，还是在一年前…他接触到了那个奇妙的血清，并为此深感着迷。" 　　史蒂夫已经隐约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了——又顿了一下，露西亚声音变低了："他太疯狂了，最后死于血清给他带来的伤害。" 　　"我感到很抱歉。"史蒂夫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又说："但是你的情况没有办法抑制吗？" 　　露西亚无声地摇了摇头，作为第一句话的回应。她仿佛还带着些忧郁，断断续续地说："…靠近植物时，我能好过一些。" 　　她抬起那双依然带着水珠的眼睛带有询问性质地看着他："我哭泣，并不是我心中的担忧所致，而是因为感到了你的悲伤，史蒂夫。" 　　史蒂夫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低声说："厄金斯博士死了。…我没有救他。"他的拳头握紧了一会，又松开了。 　　她先"嗯"了一声，然后说："别怪自己，史蒂夫。这是无法逆转的事情。" 　　两人相对默然了一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许史蒂夫想起了"超级士兵"计划和他暗下的决心…也许。 　　露西亚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从前，我不在意离别。我认为离别带来的感情是可以忍受的。但自从叔叔去世后，我发现了一件怪事…史蒂夫，死亡带给我的痛苦是无比的，它是所有酷刑中我最恐惧的一种。然而它却是不可避免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发现我的想法是——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死亡。"她轻声说："血清带给你显著的变化，但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你的心灵更加强大了。它告诉了我你的某种决心…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越来越依赖——你的心。尽管，我会因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情绪而感到疼痛，但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感到安宁。——我不打算切断这种联系。" 　　最后两颗泪珠从她眼中滚落。露西亚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苍白的面颊上泪痕凌乱，湿淋淋的睫毛如鸦翅般垂下…一种堪怜的姿态。 　　也许是因为哭泣，露西亚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柔。有时简直低的像耳语，不过对于史蒂夫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能清楚地听见她说的每一句话。他敏锐的感官带让他没有错过露西亚的每个表情…他甚至能呼吸到她裙子上的清香。 　　史蒂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唇紧闭，睫毛低垂，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此刻他没有被打动似的。然而只有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摆脱病躯以来，自己的心脏就再也没有像此刻这样跳动得让他感到危险。 　　能说出来了吧？不，他甚至无法描述这种牢牢控制住他的感情。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露西亚静静站着，她没有去寻找对方的眼睛。她只觉得现在心头一片宁静明亮，疼痛还残留着，但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同样也不想切断这种联系。 　　她的脸颊被人捧了起来，露西亚闭上眼，品味着对她来说有些新奇的纯粹的喜悦与依恋。一只指腹粗糙的手为她抹去了泪痕，好像在为花瓣抹去露珠。最后，一根食指轻柔地拨了一下她被泪水打得湿淋淋的睫毛。 　　她睁开眼，看见史蒂夫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那笑容能让石头也感到喜悦。露西亚深深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意识到她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史蒂夫的眼睛真美啊…令人心折的蓝色。弯起的眼睛里好像落进了小星星。 　　露西亚轻声开口："奇怪…现在我一点都不疼了。" 　　史蒂夫放开她的脸庞。露西亚主动把脸贴到他锁骨下方。整儿地偎在他身上，温暖的感觉又加深了。露西亚想，他的肩膀真的好宽。胸前的肌肉真硬啊，又好像是软的。 　　她这么小…史蒂夫试着抚了一下她背后的黑发，觉得心头充满了一种陌生的情绪。他可以战斗，但他现在好像拿起武器的力量都没有了。 　　露西亚把手伸到背后去寻找他的手——他们相遇了，她轻轻地和他的手握了一下，然后放开，从他的怀里出来，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你知道吗，史蒂夫，你的脸现在是粉红色的。" 　　史蒂夫低头，眨了眨眼，一片小小的玫瑰花瓣静静地贴在手心，散发着缕缕甜香。他无奈地挤了一下眉毛——鉴于他的嘴角还是扬起的，这是一个很怪的表情——说："你也是，我的好姑娘。" 　　? ☆、演员 ?　　第三章 　　阳光投在灰扑扑的街道上，带着烟尘的空气仿佛也是暗色的。陈旧的建筑矗立在街道两旁，静静俯视着来往的行人，与偶尔驶过的黑色汽车。这条街上最引人注目的声响，恐怕就是几个孩子跑过去发出哦哦的追打嬉闹声，最亮眼的颜色，就是其中一个孩子手中红蓝条纹白色星星的盾牌。 　　"我是美国队长！" 　　"嘿！——快来和我决战！" 　　那个孩子大喊着，金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红扑扑的圆脸蛋上的汗珠就像花瓣上新鲜的露水。 　　露西亚站着那里看了一会，才拿着手中的书走向目的地——剧院。在剧院后台，她见到了穿着紧身制服的刚表演完的美国队长。他连头套都没有取下。 　　"露西，你来了。"史蒂夫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把头套取下来看着她，"你买了一本书？——呃，是漫画……" 　　露西亚在看到史蒂夫弯起的蓝色眼睛时就微笑了。她努力放平唇角——但酒窝若隐若现——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她夸张地强调了这个词）很崇拜美国队长。所以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她忍不住笑出来了）你知道吗史蒂夫，它已经连载到你打败轴心国集团了。哦，别这样看着我，你得承认故事还是很有趣的…" 　　史蒂夫也眨眨眼睛，挑了一下眉毛。唇角还是上扬的——但这个表情让露西亚感觉苦涩。 　　她止住笑，后退一步，认真打量着他包裹紧身衣的身躯——尽管花纹夸张的紧身衣和手中带小翅膀的头罩显得滑稽，但依然显示出身体肌肉发达，充满力量——（史蒂夫感到很不自在地偏头）然后才低柔地道："相信我，你不会永远是一个歌舞剧演员的，美国队长。" 　　史蒂夫伸手摸摸她乌黑的发顶，没有说话。 　　———— 　　露西亚跟随史蒂夫进行了全国巡演。因为他——唯一的"超级士兵"——接受了一个从没有想到过的任务——成为一个歌舞剧演员。每日的主要工作是在舞台上打倒希特勒，并通过举起一辆摩托和坐在上面的三个身姿曼妙的女郎来展示自己的力气。用自己的表演为国家挣债券，虽然对结束战争也许有些作用，可是这绝对不是他期望的为美国效力的方式。举起摩托——也绝不是他接受"超级士兵"计划，注射血清的目的。 　　不管怎么说，感到苦闷的史蒂夫尽职尽责地完成了全国巡演，成为了一个偶像——尽管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最后，他们的舞台被搬到了前线，效果——显然没有在妇女儿童中那样广受欢迎——事实上，受到了前线士兵的集体轻蔑嘲笑。 　　史蒂夫通过了血清的考验，拥有了无比的力量和速度，但显然，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还需要更多的技巧与智慧——美国队长，不会永远是歌舞剧演员，但要史蒂夫真正成为美国队长，依然还需要时间。 　　在美国队长成为表演明星的同时，无数个士兵正在前线奋力作战——詹姆斯.巴恩斯无疑就是其中一个。美国的士兵们组成不同的部队，在不同的战场上为国家，为和平献出自己的汗水与鲜血。他们要面对的共同的敌人，除了轴心国集团外，还有一个更加神秘和强大的组织——九头蛇。 　　九头蛇，作为一个想要统治世界的组织，拥有着超自然的强大武器与心志坚定的虔诚战士。它的领袖——另一个血清注射者——红骷髅，一直凭借宇宙魔方的神力和雷霆手段统治着他的信徒们。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让美军忌惮的强大敌人。所以，当詹姆斯.巴恩斯作为一个俘虏被抓进九头蛇基地时，并没有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应该说，所有人都没想到。 　　———— 　　露西亚通过厄金斯博士的关系，在简短的医疗培训后以一名军医的身份留在了史蒂夫呆的前线——当然也有前线缺人手的原因。她就在这里一开始全为了史蒂夫——实际上，对她来说，离战争越近的地方越使她想远离——在前线，死亡使她几乎无时无刻都疼痛不已。但后来便不仅仅是这样了。正如她厌恶战争，从前是因为畏惧死亡的酷刑，但后来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不同的感情…她不知道，也许可以称作对和平的责任感——这对于露西亚.瑞恩来说真可称难得可贵。她猜想也许是受史蒂夫的影响的缘故。 　　在军营里的女性并不多——相对于士兵来说——但也有几个。她们大多是护士。但卡特算是最特殊的一个，她是个特工，还是个美人，并且来自英国。露西亚从没和她说过话，但她却很喜欢英姿勃发的卡特特工——露西亚能感到她的心性坚强。而且卡特特工内心非常欣赏史蒂夫，这让露西亚对她更多了一些好感。 　　露西亚对九头蛇组织有一些了解——来自她的叔叔。但她并没有想过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直到听到这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消息——美国队长一人救出了巴基和他的战友们，并炸毁了一个九头蛇基地。 　　———— 　　菲利普斯上校一直以来对史蒂夫心存不满，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管是由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超级士兵军队也好，还是由于对史蒂夫的工作感到荒谬也好（说实在的，他心中对这份赚国债的工作的评价类似于那些前线士兵的），他一直认为史蒂夫——唯一一个"超级士兵"——应该做点更有用的事。所以，当史蒂夫、巴恩斯和107部队的士兵们灰扑扑但完好地站在他面前时，他非但没有像史蒂夫本人想象的那样（像往常一样）严厉，反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倒正符合他对美国队长的期望，对于史蒂夫的职业，这个军人心中的痛惜甚至不比美国队长本人少。 　　归来的美国队长（这个称呼的意义显然已经不同以往了）——满身战斗后的烟尘的史蒂夫.罗杰斯——正被战友们簇拥着。那一张张还带着黑色痕迹的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此时，不用看他灿烂至极的蓝色眼睛，旁人也能轻易感受到史蒂夫兴奋的情绪。 　　——"为美国队长欢呼吧！" 　　巨大的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在这军营响起——虽然是战争时期，天空依旧是蓝汪汪的，在蓝天下的美国队长，居然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看着周围的士兵们、站的笔直的卡特特工（他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为了收发器），菲利普斯上校（他也露出一点笑意），…还有此刻没有在场的人们（他想到了厄金斯博士），头一次感到肩头沉重有力的负担——他不畏惧负担。同时，还有一股比喜悦更加深沉的，像火一样的情绪燎烤着他，让他从心底愿意背负起这负担——不仅仅如此，应该说，只要他还有力量，他就会负重而行——直到他迎来死亡。 　　这不是誓言，而是一种决心，正如一个把头扎在水里的人抬头呼吸的决心——这是美国队长的决心。 　　? ☆、强吻 ?　　第四章 　　小酒馆里的灯光是暗黄色的，暖烘烘的空气里飘着歌声，此时仿佛也是暗黄色的。史蒂夫坐在一张桌子前，和他的同伴们坐在一起。 　　在这群欢饮畅谈的士兵中，一样兴奋的史蒂夫.罗杰斯仿佛是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但一眼望去，第一个让人注意到的一定是他。不仅是因为他英俊的面容——那并不够让他被人非常显眼，帅小伙子多的是——而且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坚定的、令人信服的、难以言喻的出众气质。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他在你面前时，相信他、跟随他、听取他的意见仿佛是一种下意识的选择——他会带领着他的队伍走向正确的，只要那是正义的。而你无法不相信这一点。 　　露西亚在一旁看了一会，她发现史蒂夫身边的人仿佛都对他带着一股难言的尊敬，有几个男孩子甚至在不自觉地模仿史蒂夫的举止。每当他开口，其他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注意他。更别提不少女孩都在瞟他。 　　她不自觉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酒窝若隐若现了一下。灯光下的露西亚.瑞恩五官线条流畅而清晰，白裙黑发红唇——这种色彩的对比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强烈，仿佛凝成一幅油画，这一个笑容，使这幅油画超脱了凡俗，有一种——让人难以平静的美。 　　前后有几个人来邀请她去跳舞，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礼貌的拒绝。终于，史蒂夫对上了她的眼睛——他望着她眨了一下眼，脸上的表情软化了，而后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她听到史蒂夫身边的巴基拍着他的肩膀（动作有力）发出会意的笑声。 　　"你有了一支队伍，美国队长。"她的声音轻而慢（疼痛所致——尽管她现在已经快要对疼痛麻木了），但尽量活泼道："恭喜你。" 　　史蒂夫今天穿着深绿色的军装，所有扣子都一丝不苟地扣好，领带端正，全身上下整齐服帖，同时无法忽略的是他的英俊——宽肩细腰，长腿翘臀，金发灿烂，碧眼清澈。他的脊背挺直（也许是军人的习惯），然而肩膀的线条是放松的。双手插在兜里，史蒂夫低下头对露西亚微微一笑，眼睛弯起，露出洁白的牙齿，自信而意气风发的神气无需言说——他确实让人充满希望。 　　露西亚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仿佛被召唤似的，她抬起眼睛凝望着他清澈的眼珠（在小酒馆昏黄的灯光下是蓝绿色的）——看到两个含笑的自己的倒影，史蒂夫仿佛想要说什么，可是语言在与她对视时是最多余的，所以他闭上了嘴巴。 　　露西亚微笑开口："美国队长，我有没有说过，这身衣服特别适合你？你简直把我迷住了，蜜糖。" 　　史蒂夫这才发现她脸上的红晕："好吧，我想你是喝酒了。"他触碰了一下（动作很轻）露西亚发烫的脸颊，确认自己的猜想没错："还喝的不少。" 　　露西亚没理会他的手，保持着微笑："你笑起来很美，宝宝，要不要笑一个？" 　　"噢…"，史蒂夫眉头皱起，嘴角下撇，眼睛温柔地望着她，露出没办法的神情。 　　露西亚依然不作理会，她伸出手，手指划过他的喉结（他咽了一下口水）一路向下，拨弄了一下他军装胸前的扣子。露西亚的目光变得像黏糖的丝一样缠绵，他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史蒂夫尽管没应她要求，脸却慢慢红了。 　　露西亚的酒窝渐渐隐去了，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嘴唇，仿佛有话要说，而她要说的话——显而易见地——全写在她的漆黑的眼睛里了。史蒂夫闻到她身上的极淡的香气，这是他此刻能闻到的最清晰的味道——露西亚脸上的神情能让任何一个男人感到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危险，此时的史蒂夫更渴望凝视她的含着水波的眼睛——倏尔，露西亚踮起脚尖，拽住史蒂夫的领带，用了一点力迫使他低下头（他很快地舔了一下嘴唇），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一个吻重重地印到了他的唇上——美国队长没有拒绝。 　　仿佛过了一刻，也仿佛过了许久，露西□□不自禁在他唇上轻轻一笑。宁静平和的情绪涌来，仿若水流环绕包围着露西亚，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明亮的，芳香的，甜蜜的，柔韧的情绪夹杂在汹涌的浪潮中，它是那么不一样，以至于她最清晰的感受就是这种新奇的情感——是酒精麻痹了疼痛吗？她的心现在几乎不疼了。 　　她注意到史蒂夫的胸膛起伏，抬头去看他此刻的面容——唇红齿白，眉毛舒展，明亮的蓝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望无际的星海。史蒂夫没有笑，他金棕色的睫毛低垂着，只是看着她，他的目光就能让最寒冷的冰雪融化。 　　史蒂夫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露。"他的声音就像叫一朵花的名字。 　　两人再次对视，史蒂夫看着她的目光叫她不由自主地脸红，她感到自己背后脊椎骨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发麻的感觉从那里窜遍全身。露西亚轻轻靠到他的怀里，她现在需要他的体温。 　　不自觉把玩着他制服胸口的纽扣，须臾，露西亚和他的急促的心跳都一点一点慢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尽管酒吧里的歌声、人声还在，露西亚却觉得此刻那么安静。 　　少顷，史蒂夫敏锐地感觉到露西亚的手指渐渐不再放在他的纽扣上，而是在他胸前有节奏地轻轻敲动，纤巧的手指的每一下触碰都像是点在水面上，触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仿佛涟漪扩散到全身——过了好一会史蒂夫才意识到那好像是什么音乐的节拍。露西亚随着拍子轻轻哼了一段，她甜甜道："史蒂夫，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史蒂夫诚实地回答："呃…我听不出来。"他并没有什么音乐上的造诣，顶多只能分辨出露西亚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露西亚毫不掩饰地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史蒂夫并不是太明白她为什么发笑，但他明白此时问出来好像是太不合时宜了一些，所以他选择了默不作声。 　　史蒂夫又听见她的笑声蓦地止住了——"《Memoria da Noite》。"露西亚倚靠着他的胸膛，感到他的手生疏地放在自己腰上。 　　史蒂夫困惑地张开嘴："what？" 　　她懒洋洋地说，"《夜的回忆》。并不算标准的西班牙语歌曲，里面都是加利西亚的方言——你知道，凯尔特风格。"说完她又笃定而不容置喙地问道："想听我唱歌吗？——顺便，不接受否定答案。" 　　史蒂夫："……" 　　露西亚背起手去拉自己的长发，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在来到前线后就剪短了，她只好把手放在史蒂夫火热的手中（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比她的大上不少）。而后她仰起脸，向他露出深深的酒窝和一个天真又没心没肺的笑容："所以…一个简单的交换：背我回去。成交吗，罗杰斯先生？——再次，不接受否定答案。" 　　———— 　　"史蒂夫，你的睫毛好长！我能摸摸吗？呃…既然如此，不，还是算了。" 　　"史蒂夫，你的鼻子真好看！" 　　"史蒂夫你知道吗，你的嘴唇好红——我得说它非常性感…" 　　史蒂夫："……"老天，她真的喝得不少。 　　史蒂夫无计可施，只好笨拙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露西亚…" 　　露西亚发出高兴的笑声，今晚她真的很开心。 　　在史蒂夫的劝说下，她终于安静下来，改为静静伏在他背上，仿佛在思考。露西亚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每一次呼吸都无法躲避地有一团炽热的气体打在史蒂夫的皮肤上，这触感过于清晰——尽管她的体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背着她还是一项艰难的任务。 　　过了一会，她好像得出了结论，断然道："我讨厌战争。" 　　史蒂夫嘴角的笑容淡去了一些，他平静道："这是没法选择的事，露。我们不能改变希特勒啊。" 　　露西亚又安静了，她再次思考了一会，闷闷不乐道："我讨厌希特勒。" 　　史蒂夫失笑，他包容地说："好的。" 　　露西亚不高兴地环住他的脖子，把下巴磕在史蒂夫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也讨厌九头蛇。" 　　史蒂夫隐忍道："好的。"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在他耳边喁喁："说真的，我见过九头蛇的人…他只让我感到疯狂。尽管他的心志坚定，但让我觉得恶心——像吞了一条蚯蚓那种，简直是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露西亚咬字清楚地说了好几次那个词语，温暖的气体呼在他耳边。 　　"我不明白…我的叔叔对血清的力量如此执着…他简直要为此入魔了。" 　　"他甚至去…"露西亚的声音隐没在了风里，她不说了，转而道："我对血清是什么见鬼的糟糕印象你绝对不知道——所以那时候我才非常担心你。" 　　她用脸颊蹭蹭他的耳朵，天真地问道："你注射血清的时候，史蒂夫，疼吗？" 　　史蒂夫忍着痒回答："那没有什么，太久以前了。…认真的？说不定很爽？"他的回答让露西亚噗嗤一声笑了。她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的太阳穴。 　　停了一会儿，她又发问——今天晚上她好像爱上了这项无聊的活动——："你讨厌战争吗，史蒂夫？" 　　"如果战争不会带来任何牺牲，我就不讨厌它。"他克制地回答。 　　露西亚不说话了。她想了想，伸手轻轻拢了一下她面前的光滑的金发，并柔声安慰道："别感到悲伤。那不是你的错。"说完又揉揉，仿佛将它们变得更凌乱一些才好。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抿着嘴低下头坚忍道："露西亚，请别这样——把手拿开，好吗？" 　　露西亚从鼻子里发出了不高兴的哼唧声，但还是乖乖拿开手，温驯地把脸贴到了史蒂夫温暖的皮肤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随即她试着用嘴唇碰了碰他脖子后面的皮肤，正当她想要用嘴唇碰他发红的耳朵时，史蒂夫忍无可忍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露西亚.瑞恩！" 　　呃，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智的人不会选择这时候违抗史蒂夫.罗杰斯。她当然是明智的，露西亚想。 　　今天晚上有星星。它们闪亮，细碎，繁多地分布在夜幕上。露西亚眯着眼看了一会，困惑地伸出手去比了一下，又看看自己的手，嘟起嘴发出一个boom的声音，复又趴下，紧紧贴着史蒂夫。 　　过了一会，露西亚还是忍不住说："史蒂夫，别人现在都认为你是个英雄，你高兴吗？" 　　他们两个一起安静了一会，然而史蒂夫还没来得及给出他的答案，露西亚就又自顾自地道："世界上有很多英雄，史蒂夫，也许美国队长是其中一个。但这都没关系，"她扶着他的肩膀，想了想，严肃道："我的意思是，甜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露西亚不着边际的话语已经够多了，史蒂夫又一次下意识地被逗笑了。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次他竟感到一股酸痛——仿佛有什么柔软的武器击中了了他的心脏，以至于他现在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史蒂夫保持着静默，仿佛脑海中在处理庞杂的思绪，又仿佛只是发了会呆，什么也没想。 　　夜晚的风，是凉的，带点咸咸的气息。 　　良久，他才轻柔地说："谢谢你，露西。" 　　没有回答。 　　史蒂夫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他背上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 ☆、失去 ?　　第五章 　　对于想要统治世界的九头蛇组织来说，咆哮突击队绝对可以算一场噩梦。这支队伍的领袖——在战争时期成为偶像的美国队长，更可以称作怪物一样的敌人。这个年轻的士兵，不仅拥有超常的力量和战斗技巧（配合他不同寻常的武器），还有仿佛生来就具有的不可思议的领导能力，独到的布局眼光和日益增长的威信。更令人忌惮的是，他还在成长——在一次次充满硝烟和鲜血的对抗中。 　　这位世间所有邪恶的可敬的对手，拥有一套自己制定的永远不能违背的信念和原则，并且在战争中依靠它作出选择。他绝不允许美国队长的存在与正义和自由相悖——他坚信着这就是美国队长存在的意义，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也一直是如此。 　　有人曾经问史蒂夫.罗杰斯：\"我们能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吗？\"他的回应是沉默。他明白美国队长也无法终止战争，而这正是最让他感到悲哀的。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压制邪恶，同时像所有生活在战争中的普通人一样，期望着和平早日到来。 　　史蒂夫.罗杰斯不止一次地感到，这场战争，对任何人来说都太久了。 　　说起战争带给人的痛苦，史蒂夫知道有一个人的体会是最真切的——无数的死亡化为具体的疼痛加之于她的心脏，战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他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体验——虽然史蒂夫也为无法熄灭的战火所折磨。 　　直到有一个瞬间，他仿佛明白了那种疼痛——将所有死亡加之于心脏的疼痛，他将它看作一种惩罚。在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肩上的重负如同有刺的荆棘，背负即意味着接受它所带来的刺痛。 　　美国队长衷心地期盼战争的结束，为了它，所有人已经付出了太多。 　　———— 　　露西亚感到身体在剧烈地疼痛，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的感觉。她虚弱地干呕了几下，但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实际上，此刻躯体和心脏同时传来的疼痛让已经她几乎不能忍受——她已经忍受了不知道多久了。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九头蛇的一个基地。自菲利普斯上校被攻击后的混乱，她被一个红骷髅（九头蛇的领导者，同时也是血清的试验品）的虔信者——九头蛇的部下按照指令掳到了这个守卫严密的军事基地。当她从昏睡中恢复意识，迎接她的就是一个隔绝的幽暗房间，并且不知道为什么，露西亚被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除了她的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呼吸声。这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充当她患难中的同伴——此刻，露西亚只有她自己了。 　　最开始，露西亚没有得到任何审问、刑讯之类的，这让她有时间去处理心中的恐惧与其他别的情绪。她清楚逃跑对目前来说简直不可能——被绑缚着丢在角落，不熟悉手法的她找不到绳结。等待救援是唯一可行的方案——而这个方案，露西亚想，目前看来，也很有可能不会成功。 　　而现在，在疼痛和疲惫折磨了露西亚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九头蛇站在了她面前。 　　\"那个东西在哪里？\" 　　果然，与叔叔的偷窃行为有关。露西亚想。她垂着头尽量避免和对方对视，因为刚刚在她打量他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了那种滋味——绝对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露西亚不是非常清楚叔叔到底偷窃的东西到底对他们有怎样的重要性（她只知道那是一个与血清有关系的样本），但她知道叔叔在死前已经彻底销毁了那一切，所有九头蛇的寻找只能是徒劳。对她的审问也一样。 　　对面的审问者并不着急，对她的沉默甚至付之一笑。 　　\"当然，也许你并不清楚你的叔叔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可惜，这不重要。\"他看起来非常理智，说话也很有条理，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但露西亚知道他的内心——深深的疯狂、虔诚和恐惧，\"你的作用只有在他来了以后才能真正发挥——你应该感谢你的美国队长，他延缓了你的死亡期限。\" 　　这才是他们不杀自己的原因吗，露西亚想，用深呼吸平复着恐惧带来的战栗，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揣测对面的人的想法。 　　\"有些情况我们并不是全不知情，…也许你还不清楚吧，瑞恩小姐，我们在你德国的家中发现了什么。一点，呃嗯…小惊喜？（他露出一个笑容）也许几封信件，就能确定一段浪漫关系，对吗？\"审问者围着她转了几圈，语调拉长了。 　　露西亚始终默不作声。 　　…他在暗示什么？要用自己来威胁美国队长吗？史蒂夫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毫无疑问。可是自己会给他带来不利吗？ 　　她想到，也许九头蛇并不是非常在乎叔叔偷走的样本的下落，他们折磨自己，也许只是为了惩戒——或者让什么人痛苦，总而言之，露西亚.瑞恩的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他们就只是像猫玩弄到手的老鼠一样，在玩一些猎人的游戏…不，不行！她不能死，起码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现在对她来说还是可堪留恋的…… 　　无数思绪狂乱地闪过她的头脑，混杂着正在膨胀的恐惧与愤怒合成一支对她来说无比苦涩的药剂，露西亚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觉得仿佛有一只身躯巨大的猛兽在冲出她的身体——一种模糊的预感…这种预感甚至无法形成具体想法参与到她头脑中狂风暴雨一般的轰鸣着的思考（那甚至称不上思考）中，然而却像狼爪挠盾牌的声音似的引导着露西亚的注意力……她控制不了这匹猛兽了…… 　　然而直到最后一次昏迷，她始终都没有说出过一个字。 　　———— 　　露西亚再一次看到史蒂夫时，他身上穿着那身红蓝紧身制服（沾满了灰和烟尘），手里是漆着白色五角星的盾牌（现在也是灰扑扑的）。看到他，她下意识去寻找他的眼睛——金发染了灰，脸也是脏兮兮的，但无损于那一双蓝眼睛——目标明确，坚定无畏，清澈如同那个布鲁克林的小个子少年。露西亚的唇角不自禁地扬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酒窝若隐若现了一下——随即，不远处大大小小的枪响和搏斗声，身上传来的无比的剧痛和无力感提醒了她，眼前并没有什么史蒂夫，真实地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地士兵们的尸体。 　　身上的束缚已经被那个审问她的人解开了，在做完这件事以后，他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便在挣扎中开枪自杀了，射出的子弹一触碰到他的身体，神奇无比地，便使其成为了蓝色的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露西亚冷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她笃定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尽管新的死亡加剧了她的疼痛，但露西亚现在竟然还能思考——明显外面已经有人在进攻这里，还没到她所在的位置，也许是美方的军队，她要去找他们。 　　待那个审讯者的身体完全消散后，她便捡起他的武器，慢慢地往外走，心脏的剧痛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而且疼痛还在加剧。露西亚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下一刻就要破碎，她的意识已经有点涣散了。 　　门外的士兵被露西亚用那神奇的枪支解决掉了，她遇到的反抗极其微弱，甚至可以说没有——露西亚没有去追究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她支撑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地往外走——非常奇怪，尽管躯体的疼痛在不断加剧，但是露西亚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冷酷地观察着这副躯壳，并对它正在遭受的厄运毫无所动。 　　战斗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露西亚走得很慢，她庆幸自己没被摇摇欲坠的建筑砸伤，她已经无力去深思为什么所见的士兵都是尸体——疼痛像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无可抵挡地扑打在躯体上，任何一个常人一生遭受的疼痛加起来也许都没有此刻露西亚的多……但她现在全副的心神都在将自己的灵魂强按在躯壳上这一工作上——露西亚觉得这是她做过的最难的工作。 　　不行……！现在不行，还要等一个人…… 　　噢，她又一次看见了史蒂夫——红蓝紧身衣，带小翅膀的头罩，霍华德.史塔克特制的盾牌……唉，美国队长…… 　　———— 　　史蒂夫无法描述当他听到露西亚被九头蛇抓走时的心情。他想要立刻冲到那个九头蛇基地的行为遭到了劝告——那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过摧毁那个九头蛇基地是一定会发生的，他们按照往常做的那样研究了作战计划，部署了兵力和任务，史蒂夫像往常那样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他们差不多都听他的，一天后他们上了飞机。 　　史蒂夫考虑清楚，认为自己非常理智，他考虑着作战计划，自己的同胞士兵们都被关在哪里……他无暇去细想自己的心情，他必须得专心……并分出相当一部分心神控制自己不去考虑露西亚的现状和她可能遭受的一切，这毫无意义，他对自己说。 　　直到再一次看到了活生生的露西亚，他才回过神来般地意识到了心中巨大的焦急与担忧，甚至——还有实实在在的疼痛。 　　然而当他惊喜地朝露西亚冲过去时（尽管光线很弱，史蒂夫却能看到她现在看起来糟糕极了），史蒂夫才发现，心脏的疼痛在随着他与露西亚之间距离的缩短而增大，甚至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心脏快要爆裂开来了。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当露西亚靠到他怀里的那一刻，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平静，还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决不能伤害露西亚……和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清楚地意识到那绝对不是属于自己的心情，然而忍住不被它感染是一项无比艰难的工作。他几乎要屈服了，分离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真的太难了……露西亚倚靠着他的手臂，开口说：\"对不起……我没法控制我的能力了……快离开这里，史蒂夫，不，别带我回营地，我知道我支撑不到那里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史蒂夫在带着她快速地移动，尽管她努力放大声音，然而在史蒂夫听来露西亚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 　　史蒂夫抵挡着敌人的攻击（有露西亚在他很难进攻），一路向基地出口前进，所幸敌人的攻击减弱了许多，他猜想是因为露西亚的心情感染了他们，与这种控制人心的感染作斗争就够他们受的了。他尽量挑人少的路线，最后按照约定的那样和同伴们汇合，同他们营救出来的士兵们一起离开了这个已经遭到破坏的基地。那些士兵的精神状态都非常糟糕，看起来好像遭遇了什么，到史蒂夫此刻无暇顾及——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坐在飞机上，他才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和怀里露西亚的声音—— 　　\"史蒂夫……我说真的，我撑不到营地了……我能感到我的灵魂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史蒂夫能控制自己的心不被干扰，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听到这句话后巨大的恐慌——这是他自己的心情，因为露西亚的脸尽管苍白但非常平静——他咬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露西亚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史蒂夫看到了那熟悉的酒窝，感到一阵窒息——只听她道：\"相信我…我们会再见的…\" 　　她的身体柔软而轻，此刻却又那么沉重，史蒂夫能清楚地看到露西亚因疲倦而半阖的眼帘下黑色的眼睛非常明亮，她说：\"对不起……没能说到做到……\" 　　史蒂夫以为她说的是那首歌，他想立刻说点什么，可是此刻任何词汇都淹没在了令人惊骇的巨大的悲伤与无力中——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露西亚笑了一下：\"我会保护你的……尽我所能。\" 　　周围的人好像都不见了，世界那么寂静，史蒂夫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听见露西亚轻轻哼出了一段极其熟悉的曲调——这次是有歌词的，但他听不懂西班牙语，只觉得这歌悲伤得让人落泪——他依旧说不出话来，他在心里恳求、怒吼、哀鸣，但他无法发出声音。 　　露西亚的声音慢慢慢慢地弱了下去，她脸上带着宁静，避开了史蒂夫此刻的眼睛，望了一眼小窗外的天空——无限渺远的淡蓝色，有一点鸟掠过。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真好啊。我再也不用感到疼痛了。\" 　　史蒂夫看到她的睫毛垂下了，身体仍然温热着，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和尘土味（分不清是谁身上的），突然他被一阵模糊的声音惊醒了，半晌他才听清原来是身边的人在说话——\"队长？你还好吗？\" 　　史蒂夫才发现自己脸上凉凉的。他感到奇怪，露西亚的能力已经不再能影响他，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阵撕开胸膛般的剧痛。 　　美国队长仍然抱着他死去的爱人，像来时那样，在天色黑透之前回到了营地 　　? ☆、过时 ?　　第六章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天气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战争依然进行着，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一切都如往常的每一天。 　　巴恩斯走出营帐，远远看到站着的史蒂夫，朝他走了过去。直到他走近了这位挚友，巴恩斯才发现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直到他碰到史蒂夫的胳臂时，他才发觉到自己就现在他身边。 　　\"嗨，巴基。\"他像往常那样打了个招呼，甚至还冲他笑了一下。 　　巴基没说话。 　　他知道昨天那位姑娘刚刚下葬，就在离这不远的一棵橡树下。稍微熟悉一点美国队长的人都很清楚这件事，因为昨天他抱着露西亚.瑞恩回到营地时被许多人看见了。 　　其实，说到露西亚.瑞恩，这位可以说并不陌生的姑娘，巴恩斯并不太清楚她是如何死去的，因为他听说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致命伤，所以人们只能做出与九头蛇邪恶的人体实验有关的推测——就像他们对那些关押的俘虏做的一样。他为她感到遗憾，同时也为自己的挚友感到悲伤。 　　她是被美国队长亲手安葬的——事实上，在这种时候，死去的人能被安葬已经很难得了。更遑论有一块像样的墓碑——她的墓碑也是史蒂夫亲手做的，上面刻着一句简单的话——\"她的灵魂离开了这里\"——和她的名字。那时巴恩斯看着史蒂夫，他沉默，表情并不悲恸，却让人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受折磨的灵魂，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外壳，真正流血的是脱离躯体的魂灵。 　　他看着史蒂夫，搜肠刮肚地想着一些安慰的话，但没等他开口，史蒂夫就先说道：\"谢谢你，巴基。\" 　　巴基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以前对那个来自布鲁克林的小个子做的那样。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史蒂夫明白。他也知道，语言是无法缓解压在这位好友心中的痛苦的，任何人都无法对这种事提供什么帮助，只有时间，时间会解决这一切的。 　　但愿这不会太长，他想。 　　史蒂夫同样拍了拍巴基的肩膀。今天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对视一眼，并肩走向了今天的战斗。 　　———— 　　\"后来，美国队长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他最好的伙伴詹姆斯.巴恩斯，从此后的日子里他永远怀念他……在最后的战争里，他依旧英勇不屈地面对强大的敌人，最后与邪恶同归于尽。\"一个温柔而低的女声缓缓道。 　　\"英勇不屈……\"小约翰的手无意识地揪着被子底下的床单，重复着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长的单词，随后他仰头问自己的妈妈：\"然后呢？下面怎么了？\" 　　乔安娜合上了手里的故事书，耐心道：\"然后我们就迎来了和平。\" 　　\"我们赢了吗妈妈？\" 　　\"我们赢了，当然啦。\"乔安娜站起来，想要结束这次的睡前故事，她说：\"你该睡了，宝贝。今天你已经相当累了。\" 　　小约翰支起身子追问着：\"美国队长是英雄，对吧妈妈？\" 　　乔安娜回答：\"当然是的——快睡吧，忘了我们的约定？按时起床一周，一套美国队长的模型。\" 　　\"当然。\"约翰脆脆地回答，然后像个最乖的乖宝宝一样回到了自己的被窝，并把被子拉到下巴，露出一张紧闭着眼睛的小脸，\"晚安，妈妈。\" 　　\"晚安，宝贝。\"乔安娜关上了他床前的灯，把故事书放在原处，走出了小男孩的房间。到起居室——她一个人住，家里没有男主人——打开了电视，疲惫而放松地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电视的声音调到很小，所以她并没注意到\"北极冰层考古挖掘\"的新闻，她只是在享受这一天中难得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时光……没有贷款、工作压力、儿子无休止的事、和邻居强森的暧昧（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和他约会），乔安娜完全放空了自己一会，随后关掉电视，打开了电脑。微弱的光静静映在她脸上，乔安娜开始打字，她很早就有写小说的梦想了，没准，她曾暗暗地想，她是下一个J.K.罗琳呢…… 　　———— 　　纽约依旧在一天天运转，有些时候，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冰冷运转的机器，而有些时候她又显得那么脉脉温情——起码对于中产阶级单亲妈妈乔安娜是这样。而对于刚刚从七十年的沉睡中醒来的，美利坚的英雄，美国队长，纽约现在已经变得像一座素未谋面的城市一样陌生了。他像生活在异国一样，努力认识着新的世界，也许有一天，他能真的爱上现在的纽约吧。 　　天色渐晚，但还远不到黄昏，史蒂夫从外面回来了，他的邻居看到他手里还拿着画板和笔，依旧是一身颜色老气的格子衫（不过挡不住他超棒的身材），神情疲惫——不，他年轻英俊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疲惫的痕迹，只是他的蓝眼睛，最迟钝的人也能从那双眼睛感受到沉重的疲倦——哦，又是熟悉城市的一天，看来进展不佳。 　　凯特特工自然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还不错，嗯？\" 　　史蒂夫看向她：\"嗯……还不错，也许。\"他笑了一下，嘴角上扬，可是眼部肌肉静止——凯特特工的目光快速划过他的脸，最终礼貌地落到了他的眼睛下方，然后笑着问道：\"需要我的帮助吗？比如订个外卖什么的——像昨天那样\" 　　史蒂夫下意识地拒绝了，过了一两秒，他想到什么，改口道：\"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说，非常感谢。\"实际上，他可以好几天粒米不进仍生气勃勃，但神盾局建议他多接触现代社会不是吗？他不想永远停留在过去，在所有人都被时间裹挟着向前的时候…… 　　面前年轻的女护士半开玩笑地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作为报答，请给我个建议——你觉得穿什么颜色的礼服比较好？我晚上有个小宴会，朋友家的。\" 　　史蒂夫这才发现到她此刻略显隆重的妆容，可是对于这种问题，美国队长的经验可以称得上少的可怜，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才道：\"要我说，白色？\" 　　凯特看起来有点吃惊：\"噢，白色吗？我从来没想过……不过可以试试？偶尔也得来点新的不是吗？多谢你的品位。\" 　　史蒂夫反而有点心不在焉：\"噢，这没什么，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喜欢白色裙子……如果你不介意，我先回去了。\" 　　凯特微笑：\"当然不，明天见队长。\"她一直目送史蒂夫进入了他那套小公寓房，才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史蒂夫进了屋子，凝眉翻着今天的画，回想着一天的见闻，不知不觉坐在沙发上出了一会神。当他再次低头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空白的纸上涂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他索性放任自己，随着心意画了下去，过了一会，他发现纸上站着一个熟悉至极的黑发白裙的年轻姑娘，静静的看着他——也许她的面容并不是这样？史蒂夫不确定，毕竟比起他，她已经被永远地留在了七十年前。 　　他又发了会呆，环顾着周围的家具装饰，还有窗外的渐渐昏黄的天空，周围邻居的声音（他无意窥探他们的私生活）和细细的几声鸟鸣，他闻到了一股食物的气息——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动，直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来了，史蒂夫才站起身来…… 　　———— 　　托尼.史塔克是一个科学家——虽然这不是他最出名的身份。但他自认在方面上数一数二，起码堪称少见的才华横溢，但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一个真正的神——起码他自称是。 　　\"哇哦，邪神洛基？\"他好奇地打量这位特殊的俘虏，眨眨他那双棕色的眼睛，\"那么北欧神话书上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咯？\" 　　坐在那里的洛基只是瞥了他一眼，带着某种阴郁和傲慢的意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反应了——甚至连略显苍白的脸上从容不迫的神情都没变分毫。 　　坐在驾驶舱的娜塔莎.罗曼诺夫警告他：\"别像个小男孩一样好奇，史塔克，我想这会对你有好处的。\"一旁的美国队长也投来了含有相同意味的眼光。 　　这一眼激起了史塔克的某种情绪，他立刻不满地大叫：\"别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老冰棍！\" 　　史蒂夫心平气和：\"对你的帮助表示感谢，史塔克。但是我们永远没办法好好谈话，直到你学会尊重别人。\" 　　黑寡妇说：\"你们都是小男孩吗？——顺便，我觉得队长说的对。\" 　　史塔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她，然而娜塔莎无暇分给他一个眼神，他只好重重哼了一声，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洛基静静的用他那双绿眼睛看着这一切，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带着嘲弄与心不在焉，仿佛什么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天边传来一声响雷，一道闪电劈过此刻阴沉的天空，他才有了动作——洛基转过头望向飞机的窗外。 　　\"怎么？你怕打雷？\"史蒂夫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俘虏的活动。 　　洛基甚至没看他一眼，冷淡道：\"不，我是不喜欢紧随闪电而来的家伙。\" 　　史塔克立刻和史蒂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过了一会，飞机重重震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降落在了飞机上，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托尼就已经抓起头盔戴上，并打开了飞机尾舱，史蒂夫也跟着站了起来，他高声道：\"你要干嘛？\" 　　没等回答，飞机尾舱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铠甲披风的高大战士，他目的明确，挡过史塔克的攻击后就抓起座位上的洛基想要从门口飞走，而洛基看到他也毫不惊讶，直到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才挑高了眉毛——是的，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高大的金发战士身后，随之而来还有一个身形更加矮小纤细的战士，他的铠甲是银白色的，显然他是这位大个子的助手，负责争取一些时间。他的动作灵活极了，很快躲开了来自史塔克的攻击，而美国队长，此刻的美国队长几乎不会动作了—— 　　史蒂夫看着那个人转身露出的面容，睁大了眼睛—— 　　\"露？！\" 　　? ☆、无责任番外一 ?　　＊黑化 　　托尼.史塔克最先敏锐地察觉到了美国队长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指面貌的改变，甚至不是指躯体上的—他的蓝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他的金发还是那么灿烂，他的英俊的面容和完美的改造过的躯体依旧是迷人的——这一切都没变，他依旧拿着盾牌与神盾局的敌人们战斗。史塔克察觉到的这种变化——是说一些别的东西。 　　美国队长好像还是美国队长，然而美国队长已经不再是美国队长了。 　　自从史蒂夫的恋人——他的朋友、伴侣、妻子——那位女士，露西亚.瑞恩死去后，在这一年里，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已经发生在了美国队长身上。托尼.史塔克感觉到，那是他的心灵，他的信念——那甚至远比其他更可怕。 　　钢铁侠感到了可怕。他对史蒂夫说：\"伙计，你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师。如果你不介意，我认识一个最好的……\" 　　\"不，我不需要。\"美国队长说。他的脸上在一瞬间好像戴上了一层冷硬的面具，面具上是完美无暇的平静的面容——毫无破绽的眼神，微抿的唇角，上抬的眉毛，几道坚决的抬头纹——然而他突然意识到说这话的是谁，面具软化了。史蒂夫带上了温和的神色：\"我是说，谢谢。我并不是没有试过，托尼，你并不是第一个向我推荐的人。朱蒂——那个心理学博士——认为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她的帮助了。\" 　　他看到史塔克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好笑了：\"不用感到这么……我挺好的。\" 　　这个笑容让史塔克对自己的论断感到疑惑了，他干抹了一把脸，向史蒂夫瞬间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然后慢吞吞地说：\"鉴于我还有派对，就不跟你一起共进晚餐了——说真的，亲爱的，我不介意你一起来——\" 　　按照惯例，史塔克知道史蒂夫会说\"no\"，他觑着美国队长的脸庞，笑容的时效已经过去，此时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美国队长挑起了眉毛：\"好吧，谢谢你托尼。\" 　　然后看着史塔克挑得更高的眉毛，史蒂夫才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你不会当真了吧？我的意思当然是‘谢谢，不’了。\" 　　———— 　　露西亚的死去和她的兄弟不无关系，甚至可以说，她死前所受的莫大痛苦，都是由她信任的兄长一手造成的。 　　这造成了复仇者之一——雷神托尔的极大哀恸，他甚至感到愧疚，有一段时间，托尔都不会去看史蒂夫的脸——那时的史蒂夫的悲恸绝不逊于他。 　　然而经过了时间的涂抹，悲伤会被掩埋。托尔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某种情绪，史蒂夫也不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绪在平复，感情却在增添——在所有人的默认中，美国队长越来越能决定众人的方向了，虽然神盾局长并不是他，可就连神盾局长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决断力。托尔意识到，虽然大家会一起商讨任务，然而美国队长的判断往往会被证明是正确的——即使不正确，最大的代价和责任，也一定会由美国队长承担。 　　美国队长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重要的，对这个国家也是。托尔可以说，复仇者们爱他。他却没意识到，这种爱是沉重的，也许是美国队长所天生背负的，却不是史蒂夫.罗杰斯所需要的。 　　复仇者们是不同的，但又是相似的。就拿雷神和美国队长来说，他们都不会容忍正义被践踏，但不同于美国队长，这对于托尔来说是不用思考的天性。简言之，托尔做这件事是因为它是正义的，而史蒂夫却是因为它符合美国队长的信条。 　　托尔看到众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对美国队长的信赖，对此，他不能说这有什么不妥，但他仍然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的——直到他看到史蒂夫想要杀掉洛基时，他才意识到，这种信赖是危险的。 　　对于洛基，托尔明白，尽管无数沟壑和伤痛横在他和洛基之间，他们依旧是兄弟。生来的天性让他无法原谅洛基，也让他无法痛恨洛基——无论如何，洛基的死亡是他不想看到的事。从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然而对于美国队长，也许从前他不会容忍用这种手段维护正义，但现在，托尔才发现美国队长的信条已经有了偏差——是露西亚的死亡让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有了不同的选择，他开始认同用黑暗中的手段达到利益。 　　托尔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在战斗中他一向很少思考，但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他朝着史蒂夫用力喊道——\"队长！\" 　　钢铁侠回头看了他一眼。 　　此刻洛基的伤已经很重了，他显得奄奄一息，虽然他仍然站立着，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位神祇的吃力——洛基的黑发乱糟糟地垂下，有一缕贴在沾着灰土的苍白脸颊上，面对眼前的美国队长，他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凡人。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这条道路？我猜猜……是那所谓的爱情？可悲！\" 　　美国队长回答：\"我只是不再犹豫了。\" 　　他没给洛基机会攻击他的队友们，也没给队友们机会来干预他的行动。史蒂夫仿佛毫不疲倦地拿起了盾牌，然而当他准备继续他的行动时，一道金红的影子刷地飞快掠过了洛基所在的地方——他被钢铁侠带走了。 　　空中传来托尼的声音——\"抱歉了队长！我不得不！\" 　　———— 　　托尼.史塔克再一次感到惊心。 　　他知道在复仇者内部，有许多常人眼中的超级英雄，在坚定的心灵中都是有迷惑之处的——那来自一个永恒的疑问。 　　复仇者的行动与危险分不开，他们自诩正义，却行走在罪恶的边缘。如何致使自己不堕入阴影？这一点就是史塔克也无法说清。他是极致的功利主义者，冷静地衡量利益，做出更有价值的选择才是他惯常做的。而大多数人，选择找到一个锚准——这个锚准是坚定不移的，是绝对可靠的，他让英雄们找到方向，让他们不至于在正确与错误的叩问中迷失了自己。 　　然而，如果锚准出了偏差呢？ 　　美国队长变了。这种变化越来越明显，让托尼绝望的是，他意识到这种变化是不可逆转的。从前带着自问，审慎地行使正义的权利的美国队长，如今已经将疑问破除了，他自己给了自己回答，自己给了自己选择——就像他惯常做的那样，史蒂夫从不需要别人帮他决定方向。 　　其实那永恒的疑问，甚至，也常常横亘在钢铁侠的心里。但不同的是，他不觉得这个疑问需要一个坚定的答案，一切都是会变化的——但史蒂夫意识不到。也许是因为死亡不可改变，而不可改变的死亡改变了史蒂夫.罗杰斯。 　　说起来，现在的史蒂夫身上的某些地方甚至变得——有些像以前的钢铁侠。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神盾局也许可以多出一个钢铁侠，但绝对不能失去一个美国队长。 　　托尼.史塔克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思考了一整晚，终于在晨光熹微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接下来是甜梗:) 　　当史蒂夫推开门时，露西亚正在窝在她的专属沙发里按手机——他不用走近，就以超常的视力看到了那是他的手机。 　　神盾局的人都知道，队长有一部款式经典的手机，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 　　\"你在给谁发短信吗，露？\"史蒂夫脱下外套挂在墙上，顺口问道。 　　露西亚瞥都没瞥他一眼，过了一会才回答：\"不，没有这回事。是另一件事——快去洗澡吧史蒂夫，另外小心我的钢琴——拜托你，别再伤害它了！\" 　　史蒂夫：\"……\" 　　等美国队长从浴室出来（那并不是一段太长的时间），露西亚终于把注意力从手机上分开，仿佛完成一件大事似的抒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她往日的甜蜜模样，朝他一笑。 　　史蒂夫本来还完成刚刚的询问，结果看到这个笑容，刚刚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和露西亚聊了一会不知所云的东西了。 　　史蒂夫：……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说。 　　然后他们开始各自看书，露西亚刷了一会推特和ins，等夜幕降临时，两个人都不饿，就到郊外散了会步，睡前史蒂夫看到露西亚坐在床上笑得揉肚子，弄得他也好奇地凑过去，然后他们就一起看了几个油管上的视频。尽管有的史蒂夫捕捉不到笑点，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还是挺好玩的。 　　尽管，史蒂夫和露西亚刚生活在纽约时都不熟悉现代的许多科技，他想，可明显露西亚比他要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得多。 　　露西亚笑道：\"因为我不是老古董呀。\" 　　\"我也不是。\"史蒂夫说。 　　露西亚看着他的面容，笑得更甜，心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像个宝宝一样撅嘴呢。 　　就这样，直到睡前他才又想起自己的想法：露西亚到底在瞒着自己做什么？ 　　———— 　　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过了两天他才知道那天露西亚拿他的手机干了什么——史蒂夫的手机铃声，从原本的系统默认设定被换成了一首钢琴曲。那是露西亚专门写给他的。 　　然后他的手机铃声就再也没有变过。 　　＊ 　　美国队长的格斗术，在神盾局内不说称第一，那也绝对是前三。抛开力量上的悬殊，很少有英雄能跟他对打的。 　　于是当露西亚提出想学近身格斗时，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史蒂夫身上。 　　说到露西亚自己，她掌握的一点格斗技巧都是从仙宫学来的，和史蒂夫更近于街头拳术的手法全然不同，因此那点经验也不能用了，她只好从零开始，训练自己的力量，再跟着史蒂夫学习技巧。 　　然后她发现……跟着美国队长学习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露西亚老是静不下心来听他讲话。面对穿得又薄又性感的美国队长，她总是学着学着就思绪就漂走了。 　　史蒂夫只好手把手教她。 　　……于是更静不下心了。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露西亚发现史蒂夫专门花时间给自己定制了一套训练计划，还认真地说以前效果不好就是因为没有按照科学规律的计划来。 　　露西亚当然知道史蒂夫花了多少心思，查了多少资料，心里一暖，赶紧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 　　露西亚开始好好学了，史蒂夫又有了新烦恼。那就是现在露西亚很想练出肌肉，可是那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吗？于是露西亚就每天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的肌肉，然后叹息不知道还有多久她才能练出腹肌。为了表示自己的羡慕之情，露西亚难免上手摸摸捏捏，她用的力道也不大，就算她下劲儿对史蒂夫来说也不疼，非但不疼，还有一些别的感觉……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史蒂夫不介意她好奇好玩，但老是这样…… 　　好在露西亚终于有了腹肌，她很高兴，然后也不来闹史蒂夫了。 　　史蒂夫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上身裸*露，透明的细小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的凹陷处滑下，最终没入不可见的地方，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正在创作的露西亚：\"我的衣服在哪儿？\" 　　露西亚从鼻腔里发出两声“呒”表示自己在思考，然后看也不看地指了一个方向。 　　史蒂夫：……总觉得有点心塞是怎么回事。 　　＊ 　　露西亚喜欢养花，而且养得很好。主要是她养花的方式太bug——跟别人（主要指史蒂夫）不一样，她平时只需要坐在躺椅上听听音乐看看书，陪花草一起晒太阳，她心情好了，感染着花草也好了，然后就事半功倍，表现就是她根本不用费心，只要不缺水不缺光，她种的花草就茂盛得让人羡慕，开花也是拼了命似的开，繁多灿烂，把屋子里点缀得像仙宫一样美。 　　在她和史蒂夫还没住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露西亚挑了两盆开得最好的玫瑰送给史蒂夫，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满怀愧疚忐忑地告知她——被养死了。 　　露西亚：…… 　　看着他的眼神，她只好温柔地说：没关系。 　　后来她吸取教训，送给他一盆角堇，这种花能从冬天开到来年夏天，还很容易爆盆，比欧式玫瑰好养活——然并卵，最终也死了。 　　露西亚：…… 　　露西亚最后送了史蒂夫一盆蓝雪花，除了怕冷外没什么缺点，好养活得不要不要的。露西亚盼着这位小妞能争气点，要不她只能呵呵哒了——终于，它在史蒂夫手下成活了。史蒂夫和露西亚都很高兴。 　　后来他们住在了一起，露西亚看到这盆花还在。它没有被搬到阳台和她的万紫千红合并，反而依旧呆在卧室。而且她发现，史蒂夫并不是不上心才养不好花——相反地，他照顾花还挺细心的，而且对这种花的习性也知之甚详，他甚至还给它取了名字——露西亚好奇地问他，结果史蒂夫避而不谈。偏偏那天她好奇心大发，对史蒂夫起名的创意感兴趣非常，最后逼得她使出绝招——掐脖子挠痒痒，他才没办法地告诉她，它叫露露。 　　露西亚：这名字……别告诉我你平常还跟它聊天。 　　然后她就听见史蒂夫说下去：\"……以前有时候，我也会和她说点什么……\" 　　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到简直五味杂陈。默默体会了一会，她选择了按住还在说话的史蒂夫，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史蒂夫：嗯？……嗯…… 　　那天的露西亚日记：OMG！史蒂夫有时候简直像个青少年女孩！ 　　＊ 　　史蒂夫有一手削苹果绝技。 　　＊ 　　美国队长仅会的几首歌都是他的妻子教的。 　　? ☆、重逢（大修） ?　　第七章 　　自从在美国家喻户晓的英雄——美国队长，活生生地站在娜塔莎面前后，她就没见过这位二战时期的老兵露出过这副样子。 　　虽说美国队长的故事是每个美国人的童年回忆，然而娜塔莎不是——好吧，她是俄国人，她没感觉。这位身经百战的女特工真正对史蒂夫.罗杰斯产生个人评价还是在一次次战斗中——毫无疑问，美国队长作战经验丰富，指挥能力一流，对敌人从不犯怂，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除此之外，他还很有幽默感，身上有点莫名其妙的坚持，跟史塔克之间总是在擦火花——简而言之，史蒂夫平时的形象，总的来说还是沉稳可靠的同事，和罗曼诺夫特工一样，从不在工作中过分流露私人感情——可以说几乎不。 　　所以，瞄到此刻他这幅嘴巴微张，眉毛紧蹙，眼珠几乎不会转动了的傻样子让娜塔莎感到很吃惊，她明白，不是感情太过强烈，队长不会这种有这种在战斗中不合时宜的表达——他试图用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名字来呼唤那个女战士（娜塔莎轻易地看出来了她的性别），那个名字让娇小的战士蓦地抬头——然后向美国队长投去了毫无温度的、警惕而陌生的一瞥。 　　直到战斗结束后，她才想起这个名字对史蒂夫的意义，然而在当下，娜塔莎只见史蒂夫的脸上的表情，她无法准确地描述，仿佛是极深的悲惘，又仿佛是巨大的惊愕，还好像是无边的狂喜——总而言之，混合在一起糅杂成一股令人心碎的表情。那简直不像美国队长了。 　　娜塔莎注意到史蒂夫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盾牌的把手，身体僵直，好像不会动了似的。 　　黑寡妇皱起眉头，她移开眼神，选择不再看此时的队长，继续保持飞机平稳驾驶。 　　几乎只是过了很短的一息，打斗的结果就已经几乎分明了。看起来钢铁侠那个来自外星的对手并不能和他相抗——她并不恋战，目的仅仅是离开飞机。要在往常，不论私底下的观感，钢铁侠此时绝对会得到美国队长的帮助——虽然他个人不一定承认他需要——但现在的美国队长，显而易见地，很难像往常一样战斗了。不仅如此，史塔克还听见了自己的队友在喊——"史塔克，别伤害她！" 　　这让钢铁侠的动作下意识迟疑了，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见那个女战士敏捷至极地跳下了飞机——哦，damn！在心中无语地吐槽了几句，然后史塔克也跟着跳了下去，金红的闪亮身影像一粒投在深潭里的小石子，很快湮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 　　除开美国队长个人的小（也许）状况，复仇者们很快就又抓回了邪神，再次和神祇近距离接触了。托尼热情地邀请他加入复仇者——不，还有她。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位真正的女神——他的妹妹，名叫露西亚。 　　"这么说，她真的是奥丁的小女儿？"托尼对着雷神鼓起脸颊，佯装可爱的好奇宝宝，"这可和书上写的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研究过北欧神话了？"一旁的班纳博士插话。 　　"哦，你要知道，对一个天才来说有些东西根本用不着费力。"史塔克毫不谦虚，并可爱地眨了眨眼。 　　雷神的口音尽管对地球人来说稍显古怪，但并不难懂："我并不清楚中庭人的想象力是怎样发挥在神的历史上的，但事实如此，露西亚是我和洛基共同的姐妹。” 　　"她看起来可比你小得多，我是说，你们神不会控制自己的外貌吗？"托尼说，"那个小女神看起来就像个地球的女高中生——你知道什么是女高中生吧？" 　　托尔反而沉默了一下，才说："这是一些家事。" 　　托尼嘟着嘴"哇哦"了一声，倒也没有接着发挥那令人不适的好奇心追根究底，他把视线转向了一旁沉默的美国队长，复又促狭地说："嘿大个子，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的妹妹和美国队长的老情人长得很像？要我说，简直一模一样……" 　　托尔皱起了眉头。 　　"史塔克！"没等雷神回答，史蒂夫就高声喝止了钢铁侠，娜塔莎的目光扫过了美国队长，向一旁不明就里的班纳博士耸耸肩，安慰道："我也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不过别担心，他们不会打起来的。" 　　史蒂夫紧紧蹙起了眉毛："别用这种事再表现你的无聊了，你还记得我们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吗？你看起来更像是个高中生。" 　　托尼撇了撇嘴，站到他面前，扬着眉毛："是谁穿得花里胡哨还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干？" 　　娜塔莎："得了吧，你们是不是要像两只猫一样打一架才甘心？" 　　托尼没说话，睁着大眼睛瞪着史蒂夫年轻英俊的面容——一道悬针纹紧紧夹在眉心，唇边没有一点笑意，显得分外严肃——而这，已经够反常的了。 　　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张紧时，蓦地托尔的声音响起，把两个超级英雄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托尔的目光投向徐徐张开的自动门："露西亚，你来了。" 　　随着众人的目光转移，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从那道自动门里走了出来——没有了头盔的遮挡，她的五官容貌完全地显露出来。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美丽的容貌，而是她的行动举止带着的古典而静美的神气——这是仙宫的教养带给她的痕迹，这种无意间显露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想到那位被关押的神——他装扮成一位优雅的绅士同样毫不费力。与此同时，不可忽视地，这位女神身上又有某种她的那位兄弟所不具有的东西——类似英气和正直这种在阳光下生长的东西。这绝不仅是一身战甲带给她的——这样来看，她又仿佛和托尔更近似于一类人，而不是那个阴沉傲慢的洛基。 　　——"洛基有没有说什么？" 　　露西亚走近了托尔，自然而然地和他交换了一个拥抱后，托尔这样问道。刚刚露西亚在弗瑞的默许下去看了洛基——她当然不是去审问的，她只是想见见他。而鉴于露西亚平时和洛基关系最好，托尔也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他自己和弟弟的交流并不愉快。 　　露西亚无声地朝他摇摇头，他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托尔叹了口气。天蓝的眼睛的里恳切与期望的神情黯淡了下去。露西亚紧紧地握了一下托尔的手。 　　接着，她的目光扫过大家，和这个房间里的人尽量愉快地打了个招呼，特别是钢铁侠、黑寡妇和美国队长（鉴于他们才刚刚打过架）。然而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猜测，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态度让她觉得很奇怪。托尼是有点让她不解的腔调（她当时并没意识到他在调情，后来她才知道这位钢铁侠对所有美女都这样）。而美国队长，露西亚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随即轻飘飘移开了。 　　不一会托尼就和班纳热情地谈了起来，他们毕竟都是才华横溢的科学家，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共同语言。尽管托尼对班纳博士的态度并不是足够敬重，好在班纳博士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们俩很快就一起进入了实验室中，开始了追踪魔方下落的科学工作——这是项并不容易的任务，但有他们俩足够了。 　　罗曼诺夫特工和弗瑞局长去了办公室，寇森特工来邀请托尔和她去四处逛逛。 　　正在此时，美国队长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压抑着感情——他几乎是艰难地对着露西亚说： 　　"我想和你谈谈，好吗？" 　　———— 　　在战争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在露西亚还没有领悟到能力的可怕的时候，史蒂夫知道的露西亚就像一头眼睛圆溜溜的小鹿：她毫无所知，又无所不知；毫无防备，又充满警惕；带着令人心生快活的笑容，但有时候又露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悲伤。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暗暗庆幸与露西亚的第一次重逢。那时两个人都太年轻了，有时候他们对视，然后史蒂夫才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是多么奇妙。他甚至想不通这是怎么发生的，他像个一无所知的孩童，对得到的美好惊叹不已，希望永远拿在手上。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了。那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正如他明白过去的七十年不会再回来一样。 　　所以，史蒂夫从没指望他们能再一次重逢。 　　然而现在，史蒂夫受到了再次醒来后最大的冲击，这一切仿佛是上帝给他的又一个惊喜——尽管她看起来对他毫无所知，她现在甚至不再是人类了——这一切简直是古怪至极、不可思议至极，但是，但是—— 　　"她还活着。我的露。你还活着。"史蒂夫默默地想着，对，只有这个，老天，只有这个——她还活着，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这是真实的露西亚，不是梦中的影子，幻想中的人像，不是一幅画、一个资料袋或者别的什么，是真实，是温度、颜色与香气——史蒂夫能看到她红润的面颊，毛茸茸的发际，能闻到清晰的她发间的气息——这不是梦，他再次对自己说。 　　他回想记忆中露西亚的脸，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完全清楚地描摹出七十年前、时光里的那个女人的模样了。时光让她褪色，同时让她永不褪色。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一看到那张脸，他就肯定一切都不会错，露西亚就是这个样子，她就是露西亚。这种笃定不需要怀疑，尽管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露西亚，明显与她离开时（史蒂夫不想用别的词）的年龄不符，时光甚至在她身上倒退——露西亚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样子，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史蒂夫一动不动站着，近距离地看着她，不受控制而过多的思绪使他恍惚，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莫大的情感汹涌地冲击着，快要与自己的躯壳分开了——美国队长沉默了太久了，以至于露西亚感到担忧和奇怪了，她问道，带着礼貌的疑惑不解： 　　"队长，你怎么样？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露西亚等着着对方的回答。对于中庭的事物她一向很有耐心，然而好像对这位美国队长尤甚——她以为自己会不耐烦。 　　几乎是一瞬间，史蒂夫的心脏为她的语气而疼痛起来，无数话语从脑海里划过，露西亚此时的表情加剧了他的心脏的负担——它更显得沉重了，几乎每一下跳动牵扯着血肉。 　　但这疼痛是真实的，是让他喜悦的，疼痛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史蒂夫良久才说："你还记得我吗，露？" 　　他看到露西亚困惑的表情，一阵无法控制的战栗掠过了他，他听见露西亚说："对不起，可是你看我就是因为我长的像你认识的人吗？" 　　史蒂夫立刻说："不，不是。露西亚……"他说不出来了。他只能看着她。他的目光简直能让石头流泪。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史蒂夫感到心中所有的起伏都突兀地不见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他的心绪，所有属于他的悲伤、欣喜、焦急、困惑以及疼痛和其他情绪就像龙卷风过境一样被统统带走，只留下一股控制着他的平和与宁静，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比上一次温和了许多——露西亚说："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队长。这是我的一点小能力，你不介意吧？" 　　这让史蒂夫更加说不出话。 　　露西亚试图凝视着美国队长的蓝眼睛，她蹙起了眉毛。 　　然后她道："托尔叫我们去实验室。"她做了一个表示安抚的手势，接着就转过了身，不去看此时史蒂夫眼睛里的水光。 　　但当史蒂夫还在望着她的背影时，露西亚突然转过身来朝他笑了一笑："等一切结束后，队长，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吧。" 　　? ☆、番外二（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小天使们道个歉！没想到假期一开始我就生病了，然后就没机会碰电脑了，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谢谢所有小天使!! 以后更新不能保证了，加更看心情。 　　有一天，露西亚逛reddit时，一个名为\"有妹妹的哥们儿来描述一下：和妹妹相处是什么感觉？\"的帖子一下子跳进她的视线。露西亚点进去翻翻，然后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的两位兄长被要求作答，他们又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她想象一下，然后……想不出来。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人之间的情况不同于任何一对兄妹，也无法和别人相比较——洛基和托尔参与了她的幼年和少年时光，她却错过了他们的青年和成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保持一个样子不变的。曾有一度，露西亚还为这个深深困扰。 　　那差不多是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别说洛基和托尔对她如何了，露西亚讶异地发现就连他们之间的种种都变得捉摸不透了。她后来才明白，因为父亲的偏爱，洛基与托尔之间有了不可填补的隔阂。它随着他们的成年变得越来越明显，这对二人的影响几乎是决定性的，以至于到了后来谁也无法挽回的境地——弗丽嘉也不行，露西亚也不行，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行。在露西亚的灵魂离开神域栖息在九界某个无法寻找的地方时，不甘与偏见已经不知不觉由萌蘖滋长，然后深深扎根于洛基与索尔之间的阴影中——她醒来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境况。 　　露西亚：……世界变化太快，我想静静。 　　她回忆起当初和洛基、托尔一起的那场战役——在寒冷荒凉的异界，她被箭矢刺穿心脏。尔后洛基向弗丽嘉求助，用魔法复活了她的身体，但从此她的灵魂失落在九界中。苏醒带给她的就是：少年时的记忆虽然对她还是昨日，但对他们已经是过去。 　　露西亚尝试回想过去：托尔教她射箭骑马；洛基给她读诗、与她一起彻夜漫步；她不满于两个兄长之间的亲密，常常要求他们带她一起玩，后来甚至偷偷跟着他们跑了出去（后来露西亚明白了什么叫no zuo no die ）；因为她的能力（鉴于露西亚本人的心情很少低落）和身份，神域上下没有不喜爱和尊敬她的。但是现在——露西亚察觉到周围人的感情：托尔因为满怀愧疚而小心翼翼——他似乎和洛基一样相信她的沉眠是他导致的，（\"要不是我没有阻止你……\"）；神王的感情没有过分表露，露西亚也早已不再和自己威严的父亲撒娇了；而洛基——他似乎不太愿意再见到露西亚，并且常常避开她。王储的流言显然让他心情不佳，然而以往心情低落的时候，洛基从来不会拒绝露西亚的陪伴。 　　亲人的态度、陌生的隔阂……露西亚怀疑而不安审视着她的故乡，仿佛只有威严的石雕与山林是她所熟悉的。她感到一阵迷惘——是什么改变了吗？还是自己被抛下了呢？ 　　自奥丁的小女儿醒来，她不再要求去参与托尔的战斗，尽管西芙友好地提出要教她武术；她也不再去寻找洛基，然后她才发现在这里她竟然连一个熟悉的密友也没有；有一段时间，露西亚很少使用自己的神力。她常常远离神域的宴会，像个孤独的山泽女神一样在绿树与繁星里徘徊。 　　除此之外，困扰她的不仅仅是这个——当她的灵魂远离神域时，自然是流落到了九界的某处（也许是一处、几处或者更多）。然而对于现在的露西亚来说，她不能也不需要拥有灵魂曾经的记忆。那就像一场昨夜的梦——露西亚能模糊地记起自己在曾经的战场上徘徊了许久，然后就去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然后，只有些许碎片遗留在露西亚的脑海里——蓝色的眼睛、疼痛的感觉、绿树和风。 　　但是有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感觉会牢牢抓住露西亚，迫使她根据那些碎片回想那个已经消逝的梦境——蓝色的眼睛是谁的？那笑容为什么让她熟悉？风中传来的是谁的低语？……露西亚不能停下，否则她就会感到悲伤。 　　这种经历太多，以至于露西亚几乎要畏惧那个梦境了——灵魂在另一个躯体里所经受的一切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自己还要逼迫自己再次回想？ 　　这一切开始好转的那一天，始于她终于忍不住向弗丽嘉倾诉了自己的苦恼，连同糟糕的兄妹关系一起。 　　\"哦，我的孩子。梦境就只是梦境。\"弗丽嘉抚摸着她的头颅，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稚嫩的面容，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和风亲吻着她玫瑰色的面容，使神后看起来美丽而慈爱。露西亚温驯地伏在弗丽嘉的膝上，熟悉的温度和香气使她安静。把一切说出来，她感觉好多了。 　　弗丽嘉说：\"露西亚，去找托尔，去找你的哥哥们。他们爱你，这毋庸置疑。相信我，亲爱的孩子，我和你的父亲永远在看着你，你并没有被抛弃。\" 　　\"多年前的那件事，所有人都感到悲伤。而洛基正是其中最甚的一个，我了解他。去找他吧，他正在英灵殿的那棵老乔木下——从这一点看，你的兄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露西亚听从了母亲的建议，然后果然在那棵老乔木下的台阶上看到了独坐看书的洛基。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整洁一些，才慢慢地向洛基走去。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洛基身旁，然后叫他：\"洛基。\" 　　洛基放下书，瞥了她一眼。 　　面前修长的躯体与苍白俊秀的面容看起来熟悉又陌生，露西亚的手不自觉去拉背后的长发，她想过的那些话此刻全都说不出来了，埋藏在心里的声音直通通地冲出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哥哥？\" 　　洛基好像有点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毛，他勾起一个微笑，反问：\"不，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可以，请允许你无辜的兄长否认这项指控。\" 　　露西亚低下头：\"如果你真的对我还与过去一样，你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了。\" 　　弗丽嘉的话回响在耳边，她自问道——洛基在自责吗？还是怕她怨怼了他呢？他是否在和托尔赌气以至于冷落了自己？ 　　她尽力平静：\"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对于我的死我不责怪任何人。相反，我感激你和托尔为我做出的一切。也许，我有什么激怒你之处，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说呢？对于我来说，不管你什么做出改变，不管你和托尔之间发生什么——我依旧爱你。\" 　　洛基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保持着节制的表情说：\"去参加托尔的宴会吧，在那里你会是主角的。在我这里，你能得到的永远没有在托尔处来的多。别再说什么傻话了。\" 　　露西亚一下子被激起了某种情绪，她抓住洛基的手，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们对我来说同等重要！我需要你，正如我需要托尔一样，有时甚至还要多——你是我在神域最好的朋友，洛基，难道你要否认过去的一切吗！\" 　　露西亚的眼睛望进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它们仅仅张大了一瞬，然后再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她感到脸颊滚烫，眼睛也热热的。她觉得有好多要说的，但此刻的安静把她要说的话都淹没了。露西亚渐渐平静下来，她等了好一会，才得到了回应。 　　洛基仿佛没有被露西亚的话打动似的，却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在使用你的能力吗，露西亚？\" 　　\"没有。怎么了？\"露西亚回答。 　　他的目光移到露西亚的脸上，顿了一下才说道，语调轻柔：\"尽管我不会失去对你的热情，但终究你会知道，那对你并没有什么用处。嘘——别说话，露西亚。\" 　　他用不被握的另一只手抹去了露西亚睫毛上的泪珠，堪称温和地对她玩笑说：\"原谅我，我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忠诚的姐妹。\" 　　露西亚仍然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又不再重要了。她向洛基坐得近了一些，他们的腿几乎要贴在一块了。就像小时候常常这么做的那样。她心里明白一切不可能回到她熟悉的小时候了，可是露西亚就是想这么做——就算是假装的，一小会也行啊。然而洛基只是瞥了一眼，默许了她这种撒娇的举动。他继续开始看书，绿色的眼睛闪动着些许笑意，并且和刚刚那个含义大不相同。 　　露西亚感到风吹过自己的脸颊，柔和又舒服。树叶在风里作响的声音伴着草木的清腥气包围着她。露西亚的酒窝终于跳出来：\"今天的天气多好啊。……你前两天老是躲着我，可让我伤心坏了。\" 　　洛基翻了一页，\"嗯\"了一声。 　　\"洛基，那是什么句子，给我念念好不好？\" 　　\"……算了算了，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咦你还真念啊？……好好好我闭嘴！\" 　　啊，这真是一个美好的黄昏啊。 　　? ☆、开打（二更） ?　　第八章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露西亚自己也不能说清。好像是黑寡妇去审问了洛基，带来了他想要利用班纳博士的消息。然而此时的史塔克发展弗瑞想要利用宇宙魔方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班纳博士有点被激怒了，加上史塔克一直乱开嘴炮，美国队长状态有点不对—— 　　……然后他们就吵了起来。 　　利用宇宙魔方制造武器，来防范外星敌人，露西亚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她也是所谓的\\\"潜在威胁\\\"之一？她能理解地球人对未知武力的恐惧，可是宇宙魔方的力量绝不是现在的地球能驾驭的。除此之外，对托尔和她的不信任虽然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还是让她有点不悦。 　　露西亚皱起眉头，先叫了一声：\\\"队长。\\\" 　　正在说话的史蒂夫住嘴了。 　　史塔克见状，瞥了她一眼说道：\\\"小妞，你也想参战吗？我恐怕你还没解决好你那点青春期烦恼呢。\\\"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美国队长，然后得到了对方不悦的表情。 　　露西亚倒并不会因为这点话生气，她说：\\\"恕我直言，我要比你大得多。也许你觉得吵架比工作重要，先生，不过还是提醒：现在的重点是宇宙魔方。\\\" 　　她的话音未落，正在看着屏幕的班纳博士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阵强大的气流并着巨大的爆炸声冲进实验室，黑寡妇和班纳博士一下子被裹挟着一起掉到不知什么地方。露西亚没心里一紧，没来得及思考，就快速地跟着一起跳了下去。然后她才听见两声\\\"露西亚！\\\"。 　　被气流冲倒的美国队长立刻站起来对史塔克大声说：\\\"去穿钢铁衣！\\\"他扶了钢铁侠一把，两人快速地前往准备室。 　　———— 　　飞船摇晃得更加厉害了。在飞船底部，娜塔莎的脚被卡在了两块钢板之间。露西亚试图帮她，可是她的力量在焦急之下一时竟不能完全发挥——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的。而且，现在最令人焦急的是班纳博士——他快要发狂了！ 　　露西亚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班纳博士的衣服不断被胀大的绿色皮肤挣破，原本英俊的面容露出狰狞的表情，直到看不出任何人类的特征。娜塔莎挣扎得更厉害了。露西亚试图使用自己的神力，可是周围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声还在继续，露西亚静不下心来——这几乎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战斗，她感到焦躁不安，甚至些许恐惧。 　　……不行，这不行。冷静一点，现在只有你自己了。想想弗丽嘉……想想洛基对你说的。 　　露西亚直直地站着，娜塔莎试图用话语安抚班纳博士，然而失败了——面前的绿巨人已经完全代替了原来的博士。狭小的船底空间让露西亚得以直面这个令人惊骇的怪兽——无匹的力量让它可以肆意地破坏所见的一切，坚硬的金属对它来说甚至只像脆弱的玩具。一阵阵愤怒的低吼从绿巨人口中发出，更加剧了这狭小空间的震动。 　　它在原地转了几圈，开始向露西亚逼近。 　　黑寡妇用尽全身力气去对付那两块钢板，然而当她终于满头大汗地从中挣脱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绿巨人的速度并不慢，它已经离那个一动不动的女神很近了——巨大身躯的阴影甚至已经笼罩在了露西亚的上方。 　　露西亚闭上了眼。 　　黑寡妇想要冲过去，她浑身的肌肉蓄势待发——虽然这个小妞不是她的队友，但她总是自己的队友在意的人——凭着多年特工的经验和直觉，她的脑子里几乎已经能计算出下一步动作该如何做。然而，非常奇异地，几乎就只是一瞬间，一阵突然的平静牢牢抓住了她——这种平静是安详的，甚至是美好的。在娜塔莎自己的家里她甚至都没有这么放松过，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现在不是在战场上，面对一个失控的怪兽和一个即将死亡的受害者了。黑寡妇几乎不想再战斗了，她不自觉地站定，握成拳头的手指松开，此时的她只想就这样静静站着，再也不理会其他。……可是这不对！黑寡妇蓦然清醒，在她刚刚想要努力挣脱这种恐怖的沉迷时，下一瞬间，那潮水一样汹涌的感情就倏尔消逝了。 　　露西亚睁开眼，看到面前衣衫破碎的班纳博士，她露出一个笑容：\\\"你还好吗，博士？\\\" 　　———— 　　虽然激怒绿巨人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洛基终究还是从神盾局手里逃脱了，他总是有办法完成他想完成的事——不论正确与否。 　　此时的复仇者们已经获悉了鹰眼被控制的消息。宇宙魔方被洛基带走了。露西亚没从他口中听过这些年来他的遭遇，故而她也无从猜测洛基到底想要利用这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做什么，她只是有种脊背发麻的战栗感——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不祥的感觉。然而在史蒂夫看来，露西亚表现得已经是超乎寻常的镇定了。 　　所有人确信，洛基不会消失很久的。他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事实也的确如此。很快，他就重新在史塔克大厦现身了——以一个标准大反派的姿态。 　　露西亚望着天空中破开的口子，里面飞出成群的黑压压的形态奇异的外星军队，天空仿佛都暗了不少。天空笼罩下的史塔克大厦的顶端，站着她曾经被误以为死亡的兄弟。此刻的他战甲在身，操纵着强大的武力和魔法，仿佛意气风发。 　　托尔对他大喊：\\\"洛基！关掉宇宙魔方！否则我就毁了它！\\\" 　　洛基反而对他扬起一个笑容：\\\"停不下来了，现在只有开战！\\\" 　　史塔克大厦下的街道上是混乱奔逃的人们，外星军队让这里几乎要变成一座废墟——玻璃在破碎、商店在坍塌、路面在开裂，汽车被压扁，路灯和消防栓被拔起或折断，一簇簇火焰舔舐着砖瓦碎片，尖叫声和呼喊声是背景乐——这里，正在变成一座废墟。 　　何等强大而令人惊颤的力量啊，洛基，这就是你掉下彩虹桥后的奇遇吗？可是，你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得到了怎样令你快乐的回报呢？ 　　露西亚看着那些惊恐和茫然的脸孔，感受到混乱中无数鲜活的生命在流逝。她看到美国队长在疏散受惊的人群，看到钢铁侠在空中不断发射光炮，看到浩克在愤怒地挥舞拳头，看到托尔在用神锤引来雷电，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到这场战斗中。耀眼的蓝色光柱依旧直射着天空，丑陋的异界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天空中被劈开的大洞里涌出，破碎声和尖叫哭泣声钻进露西亚的耳朵，越来越多的生命在流逝。而洛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在何处地，冷酷地旁观着这一切。 　　原来他选择掉下彩虹桥，用死亡、眼泪和哀恸的代价换来的，就是这个吗？ 　　…… 　　史塔克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他现在感到极其地愤怒，并且无比厌恶那些奇形怪状长得他妈的丑爆了的外星人，他简直想用一个核弹立刻把这些该死的侵略者全都炸出地球，并且他现在看到洛基就会更加倍的愤怒！史塔克连连用最大火力炮轰着自己周围的敌人，竟然造成了一小片真空带。 　　不行、不行，这还不够—— 　　他直直地冲上高空，想要不管不顾地攻击，随便什么敌人都好。耳边突然传来贾维斯的声音：\\\"先生？您还好吗？我认为您现在状态有点不对——\\\"史塔克想要大吼着回答时，突然一个激灵，他意识到这其中的奇怪之处。深吸一口气后，托尼对贾维斯说：\\\"我的情绪被人操控了，贾维斯。现在我简直想干死这些丑八怪，这不对劲。\\\" 　　过了一会，贾维斯的声音才又响起：\\\"对不起，先生，恐怕我不能检测出这是什么造成的。但是我发现您并不只有您有这种症状。\\\" 　　托尼这才发现，原来感觉奇瑞塔人好打了不是因为自己战斗力变高了，而是他们也开始莫名其妙地自相残杀，把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伴并发起极其猛烈的进攻——看起来他们远远比托尼更不能自已。这样的窝里斗帮复仇者几乎扭转了局势，起码现在双方的攻击目标一致了，并且暂时没有停止的迹象。托尼还注意到，他的队友或多或少都有种罕见的激动，表现严重的像磕了药似的（像钢铁侠），不严重的也仿佛不知疲倦，分外勇猛。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邪门？史塔克感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奇怪极了——他在努力压抑着一股邪火思考，这是谁的新能力，抑或是什么他不知道的人在参与战斗？托尼还没有找出答案，就得到娜塔莎的示意：她发现了关闭宇宙魔方传送门的方法。 　　并且，有一枚飞往这里的核弹，就要在一分钟内爆炸。 　　? ☆、似乎（三更） ?　　第九章 　　美国队长没想到托尼会用这种方式来阻止那颗核弹。 　　他望着天空，看着史塔克消失的地方。布满灰尘与伤口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声音似乎如常地说：\\\"关门。\\\" 　　然而一个小黑点从天上掉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他一口气松完，他就又看见在钢铁侠之后，又一个小黑点直直地从天上降落下来，并且引得托尔惊叫一声，瞬间不见了。 　　史塔克醒来的时候：\\\"呼，真是太可怕了，你们没有人给我做人工呼吸吧？……托尔，你抱的那个是你的妹妹吗？\\\" 　　———— 　　\\\"哇哦，这真是太酷了！不过说真的，被控制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什么？！你没感觉？血缘免疫吗？该死，我有点嫉妒你了——严肃说，真的是因为血缘？\\\" 　　\\\"不。如果我越熟悉你，你受的影响就会越小。\\\" 　　露西亚从弗瑞办公室走出来，顺口回答，她看到托尔有点忧虑的脸庞，对他笑了一下。 　　\\\"美国队长为什么知道你的能力，露西？要知道你可没跟我们露过这手。\\\"想起史蒂夫那毫不吃惊的样子，史塔克撇嘴，\\\"噢，托尔走之后你就可以答应他的约会了，省得你们俩老是眉来眼去的。\\\" 　　不过兄妹俩都没理会他的话，托尔问道：\\\"露西，你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露西亚：\\\"彩虹桥修好后，哥哥，我会等你的。中庭对我来说并不坏。\\\"中庭的医疗设备只能治愈她躯体的创伤，却不能修补灵魂的虚弱。托尔只被告知了一部分，只有她知道这次能力失控让自己的神力消失得有多干净，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唤醒沉睡的它们——也许是复活的后遗症，露西亚的能力不那么契合她的躯体。只是这些话露西亚不会说出来徒增担忧罢了，她撒娇道：\\\"我身上现在还疼着呢。\\\" 　　托尔再次叹口气：\\\"神域永远是你的家，露西。\\\"他充满感情地给了妹妹一个拥抱，钢铁侠在一旁静静看着。然后他们一起坐上了神盾局的汽车。 　　在公园的广场上，其他复仇者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还有洛基，口枷阻止了他那条银舌头发挥作用，所以此刻邪神就只是垂着眼睛安静地站着，站姿依然挺拔而优雅，就好像这些天来他没有遭受任何折磨、没有感到任何疲惫似的。 　　所有的复仇者们目送着这对神域的兄弟一起离开。这期间露西亚拒绝去看洛基的眼睛，那会让她悲伤。 　　她想，洛基不会原谅托尔，也不会原谅她。那她呢？她会原谅洛基吗？露西亚不知道。露西亚知道的是，他们再也不会有一点回到从前的可能性了。她对自己说，我不在乎。一切总会改变的。起码，这里不再是神域了。这里是中庭。 　　———— 　　露西亚意识到这里是中庭，不再是那个任她肆意游荡的神域了，这是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起码她现在不熟悉——所以她现在的生活很大一部分是由神盾局安排的。 　　露西亚的身份、证件、保险等都是神盾局办理的，他们甚至还给她办了驾照，显示她的年龄是18岁。她的住处是神盾局安排的，听说邻居是美国队长；她甚至还有了一个银行帐户，虽然她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中庭的货币，反正她现在的生活费（所需不多，相比中庭其他女士，露西亚的花销简直少得可怜）是由神盾局提供的。他们说，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史塔克企业出的——钢铁侠的一点心意，另外也是对自己拯救纽约出的一份力的回报。 　　露西亚能想到现在的自己大概是他们拉拢和监视的对象。前者，说实在的，她不在乎，露西亚对于中庭的阵营没有什么概念。复仇者联盟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她不介意加入。但除非真心信服，她不喜欢受制于人。后者，露西亚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了，毕竟一个随时可能恢复能力的神祇可以被看作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然后她一直在猜测担负着这个任务的特工（是特工吧？），会不会是美国队长？他不仅是她的邻居，平日里总是会碰面，而且有好几次，在露西亚出门的时候他被发现跟在她后面——美国队长的休息时间很多吗？然而如果这是跟踪，技术是不是太差劲了点？ 　　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注意到她的邻居。不管怎么说，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一场谈话了——于是露西亚看着面前的门，敲了下去。 　　几乎仅仅只过了一瞬间，门就打开了，仿佛史蒂夫知道要有人来，专等在门口似的。但是露西亚又否认了这个猜测——他看见她，好像也被吓了一跳。 　　露西亚微笑一下：\\\"嗨队长，我可以进去坐坐吗？\\\"史蒂夫闻言，手在裤子上胡乱抹了一下，然后很快侧身为露西亚让开了路。 　　露西亚不自觉地观察着室内的陈设布置，然而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好像让美国队长感到局促了。露西亚察觉，不露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反正她对于中庭的建筑并没有研究，一切陈设对她来说都充满了异域感——露西亚暂时还不能分辨这些都反映了它们的主人什么性格。她站在起居室内，安安静静地看着美国队长——可是他好像更局促了。 　　\\\"为什么还站着，呃，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说，茶还是咖啡？\\\"史蒂夫急忙走到厨房，拿出了久不用的茶壶和咖啡机。 　　\\\"茶，谢谢。\\\"露西亚暗暗记下：原来坐下不用主人的允许。 　　史蒂夫给自己和露西亚泡好了茶，用托盘端了过来，他一抬头，遇上了露西亚望向他的目光，不自觉愣了。不过他的停顿是非常短暂的，在露西亚察觉之前，史蒂夫抓紧托盘的手指就放松了。他像原来一样稳稳地前进到露西亚面前，然后把茶杯推到了她面前。做完这个动作后，他自己先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露西亚也慢慢饮了一口茶，没有开口。她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以致于忘记了这是她主动提出的拜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房子的主人好像也忘了这一点似的，他频繁地眨动自己金棕色的睫毛，看起来在搜肠刮肚地找一个话题。 　　——\\\"我听说了，……你的那件事，非常遗憾。\\\"他说。露西亚自然不过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史蒂夫舔了舔嘴唇，接着道：\\\"我希望……我们都希望你能尽快恢复。你在战斗中的表现非常精彩。\\\" 　　露西亚想到，他们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的了，不禁升起几分亲切：\\\"你也是，队长。我看到你先疏散了人群。\\\" 　　史蒂夫又舔了一下嘴唇，点点头。又没话说了。但这回他倒没有尴尬很久。 　　露西亚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说道：\\\"不错的饮料。神域可没有这个。\\\" 　　\\\"没有吗？\\\"史蒂夫说。 　　\\\"我们喝酒，队长，有时候是果实的汁液。不过说实话，这也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鉴于我后来很少关心这些。\\\"露西亚笑了笑。 　　\\\"为什么不？\\\" 　　\\\"因为那时我觉得我不属于那里。\\\"她回答。然后她抬起头凝视着美国队长的蓝眼睛，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她来不及犹豫了，她说，声音变得低沉：\\\"从死亡的长眠中醒来后，我就常常有这种感觉。\\\" 　　美国队长的眼睛一瞬间张大了，他感到口干舌燥，并且忘掉了手中还有茶。喉结滚动了一下，史蒂夫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对不起，你是说——？\\\" 　　露西亚反而显得镇定了，她甚至还能露出微微的笑容：\\\"现在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了——队长，我想我们以前认识。\\\" 　　? ☆、RESUME（四更） ?　　第十章 　　史蒂夫看着露西亚翘起的嘴角，微微显露的酒窝和明亮闪动的圆眼睛，简直怀疑这是否是真实的现世。他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激荡冲刷的声音和露西亚的呼吸声——史蒂夫本来都已经劝自己是否认错人了，因为露西亚从来不可能会去过神域，尽管这种想法出现时总是会伴着脑海的激烈反驳，但是还能怎样呢？就算她是，那些过去看起来对露西已经毫无意义了。可是现在、现在她居然说—— 　　\\\"我在梦境中见到了你的身影，那很可能是一种记忆的回放，并且我确信我没有看到过你穿着军装的样子。这可能就是，队长，我曾经和你相处过。准确来说，是我的灵魂。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会是她吗？露？露西亚.瑞恩？她没死，只是灵魂回到了故乡？自己的猜测、午夜里的狂野想象、曾经秘密地幻想过的种种——都是真的？ 　　渐渐的，远处街道上的人声和汽笛声、邻居们在房子里的说话、活动声、室内窗口的风声和电器运行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史蒂夫能清晰听见的，只有面前露西亚还带着少女清脆的嗓音和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露西亚已经讲完了，现在室内是一片沉默。 　　他先喝了一口茶，看起来竟然很镇静：\\\"那么你的想法呢？\\\" 　　\\\"……说实话，队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坐着有点怪。\\\"露西亚说。 　　\\\"史蒂夫。史蒂夫就可以。\\\"他说。并且也意识到了这种气氛的古怪之处——如果真的是以前的露西亚，他所熟知的亲爱的露西亚，那么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最起码地，一个拥抱或者更多。但是看起来，他们虽然彼此相爱，却依然相处得像两个陌生人——不，这话是不准确的。史蒂夫不能确定露西亚还爱他，即使她想起了过去——这就是症结所在。 　　\\\"你在想什么？\\\"露西亚问。 　　我想拥抱你。 　　\\\"我的……我是说，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露西……我的感情，对你是种负担吗？\\\"史蒂夫的鼻翼微微翕动着，紧缩眉头——他看起来又像是那个严肃的美国队长了。 　　\\\"如果要我描述的话，我现在只是被我的梦告知了一部分我记不清的事情。然后影响就仅止于此了。所以目前为止我……我很抱歉，队长。\\\"露西亚说。她站起身来。 　　史蒂夫反而挤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他张张嘴，停顿一下才说：\\\"你可以叫我史蒂夫——毕竟我们是老朋友了，不是吗？\\\"他想起了卡特特工，想起了霍华德，甚至想起了在博物馆看到巴基的录像的时候的感受——不，起码，她还活着，不是吗？ 　　露西亚向他走近了一些，史蒂夫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他听到露西亚在说：\\\"然而，那些部分的回忆还是有好处的——所以这就能解释一点我为什么喜欢你了，史蒂夫。\\\" 　　史蒂夫一下子困惑而惊愕地抬起眼睛。他的眉毛还是紧紧皱着的，但是那对浅蓝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一些软化的情绪。 　　\\\"如果你要听解释的话，史蒂夫，我并非是被梦境唤起了莫名的爱慕。就只是，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吸引住我了，我承认这一点。\\\"露西亚又往前迈了一步。她看起来平静而坦荡，几乎带着些不讨人厌的天真或是说率直，她的表情在说\\\"我知道这是是被允许的，我知道你不会拒绝\\\"。露西亚在感情上是显而易见的主动，她不回避，不羞于提起，不小心翼翼。虽然她看起来仍然带着青涩，但她的姿态却无疑属于一个女王。她说：\\\"不管怎样，我没法再拥有你印象里的那种对你的热情了，起码现在不行。但是我，仍对你抱有其他的爱意，也许这对你不公平，我想说的是——\\\" 　　他无法让自己阻止她说下去，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确实有点不公平不是吗？感情的不对等带来不甘和怨怼，史蒂夫能明白，但是、但是——他却感到庆幸和快乐。他拒绝不了露西亚的哪怕一丁点爱慕的表示，每当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时，露西亚总能让他觉得失去控制。。 　　史蒂夫脸部的线条软化了，但他突然对地上的毯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以至于他将一辈子的专注都放在那上面的花纹上了。 　　露西亚露齿一笑，竟然有点孩子气，她说：\\\"好吧，你知道吗，我还幻想过这会由你先提出来呢——你明天晚上有空吗，史蒂夫？\\\" 　　史蒂夫终于看向她，迎着她的目光，他让自己思考。一开始这挺成功的，但露西亚和他站得更近了，所以这种尝试很快就不行了，他听见自己说：\\\"我一直有空。\\\" 　　然后露西亚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得到这个拥抱时，史蒂夫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复活的露西亚，那时他没有想到他们会站在一起，共同赢一场战斗，然后重新建立彼此的联系，像现在这样——现在已经很好了。毕竟，他已经得到了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露西亚很快离开了。临走前，她乌黑的眼睛闪动着笑意，问道：\\\"和你约会，需要加入神盾局吗史蒂夫？\\\" 　　史蒂夫怔了一下，反而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她说的更让他有种错乱感——这的确不是40年代的延续，而是属于21世纪的新的开始。露西亚也变得和过去不同了，而且她对他的爱也与过去不同了——但，更重要的是，这其中还是有没变的东西。 　　想清楚后，史蒂夫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自从醒来后，第一次开始期待明天。 　　———— 　　乔安娜终于还是拒绝了强森的约会，原因是她的儿子约翰不喜欢他。老天，她上高中那时候还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在乎一个人。虽然她高中毕业的时候遇到了前夫，可事实证明了他一点也不值得自己为他做任何事情——约翰是不一样的，他是天使。 　　反正她工作的面包店最近生意很忙，她在一天的工作后已经近乎精疲力尽，更何况她还要打字——她也没心情应付一场约会了，乔安娜这么对自己说。 　　又是一个周五，通常这时候她所在的面包店生意就会特别好——她也会特别累。终于到了打烊的时间，她几乎是一下子坐到了店里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揉着脚踝发出了长长的□□声。 　　\\\"给你的，琼恩。\\\"一杯热咖啡被放在了她面前，伴随着一声轻响，她的同事凯特坐到了她旁边，\\\"这可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快点感激我小妞——喝了它你会好一点。说真的，你看起来就跟昨晚在聚会上嗨了一夜似的——别告诉我我猜对了。\\\" 　　同事暗含关心的调侃让她心里一暖，乔安娜想要告诉她自己在写小说的事，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投稿所收到的冷遇，她犹豫了，垂着眼睛道：\\\"约翰太淘气了——他就算是在屋子里杀人我都不会再吃惊了。\\\" 　　凯特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乔安娜对她笑了一下，拿着咖啡站起身来，想要回到柜台赶快结束最后的工作。 　　\\\"亲爱的，我先走了，明天见。\\\"凯特对她说，她推开门。 　　乔安娜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远处夜色里闪耀的霓虹灯、对面的书店、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哦，上帝保佑我，\\\"乔安娜喃喃道，急切地窜到玻璃窗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那是美国队长吗——他身边的是他女朋友吗？\\\" 　　? ☆、约会 ?　　第十一章 　　"说真的，珍妮弗的表演真的太棒了不是吗？我都快被她迷住了，哦当然，那个黑头发的也不错，他叫什么来着……" 　　从电影院里出来，立即能感到街上一股较冷的气流扑面袭来，不过露西亚浑然不觉——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露西亚还沉浸在刚刚电影的余韵中，脸颊红扑扑的，双目闪闪发光。加上她今天T恤牛仔裤的打扮，黑发扎起马尾，她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的美国妞没什么两样。 　　哦，更正一下，是一个家里有着门禁的、在父母唠叨下跑出来跟校橄榄球队长看电影的、普通的美国妞。 　　对史蒂夫来说，这也够郁闷的。每个人从外表上就能看出他和露西的不相称，不是吗？鉴于他自己看起来和那些年轻人的样子差远了。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一股甜蜜又酸涩的情绪侵蚀着他的内心，对史蒂夫来说，自他见到露西亚，这种情绪已经是常客了。 　　……她真的很能适应不同的环境。对她来说，仿佛在中庭或是在神域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两样，露西亚不会感到彷徨，也不会感到迷惘，甚至在战争时也一样。相比于他自己，露西亚的眼睛多么鲜活啊——她就像个天使。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笨拙极了，甚至想从此从露西亚身边消失，让她一个人自在快活地忘了他吧；但是当露西亚向他走来，他又希望能一直呆在一个能被她看见的地方，可以对她说：不要忘记我。 　　可是他要怎么对她说呢。 　　在史蒂夫不自觉跑神的时候，露西亚突然惊叫一声——一个行人撞到了露西亚身上，把她和对方都吓着了。露西亚被迫后退了一步，感到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才抬起头——她才看清那是个个衣着整洁的老先生，她打量着他。所幸他只是很有风度地笑笑，幽默道："别只看着自己男朋友啊，女孩，偶尔也看看路！" 　　史蒂夫快速瞥了一眼露西亚——她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没说什么。 　　等那位老先生远去后，露西亚继续和史蒂夫向前走着，才饶有兴趣地问道："中庭人怎么说的来着，我该这么叫你吗，男朋友？"——她在这方面一贯有点没心没肺。 　　史蒂夫：…… 　　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他语塞了半饷，最终低声说出自己想的："我不知道，也许你允许的话，就算是吧。实际上，我期望的比那个还要多。" 　　然后，他听到身边的人的心跳加快了。 　　露西亚这时才发现，她现在几乎是被史蒂夫搂着走的——他的手臂环过了自己的后背，然后谨慎地握在她的小臂上，几乎她整个人都被他圈住了。 　　老天，他怎么这么高。露西亚心里嘀咕。从环绕着她的手臂和贴着她的身体，露西亚能感受比身边的人那比常人稍高的体温、坚实的肌肉和让她心跳加快的气息。史蒂夫戴着帽子，没有人跳出来管美国队长要签名，周围的行人几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眼光停留超过三秒的——她还是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露西亚？"史蒂夫低声叫她，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露西亚的皮肤上，还有他温热的吐息，几乎是立刻激起了一阵战栗。她试图从史蒂夫的怀里挣脱出来——出乎意料地，几乎不费一点力。她尽力表情如常，却不看他的脸："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太喋喋不休了？我猜你并不对那种电影感兴趣吧，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看中庭的电影——呃嗯，我很高兴……"她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显得语无伦次了，就住了嘴。 　　史蒂夫的手插在兜里，他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露西亚。反正这段路很长，你想说多久都行。" 　　然而露西亚却不再说话了。走过这个街区，就是史蒂夫经常晨练的小公园了，他们很慢地走着，两个人中谁也没有开口。 　　天还没黑透，天空呈现出极致纯净而深沉的蔚蓝色，一点云朵也看不见，只有小小的星点。 　　突然，史蒂夫觉得一只柔软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是靠过来的另一只手臂——接着是一个馨香稍凉的身体——露西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对着他笑了一下，露出深深的酒窝，显得可爱极了："嗯？你怎么停下来了？走吧，让我们散步回去。" 　　她不知道史蒂夫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或者是此时她忘了。露西亚尽力让自己脸上的红晕显得是被柔和的晚风吹出来的。 　　史蒂夫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然后神色自若地再次搂住了露西亚——不，那只是他以为的神色自若。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含着一缕抹不掉的笑意，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蓝眼睛有多么柔和。然后他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 　　露西亚也悄悄看史蒂夫，心想：这个家伙在傻笑什么？ 　　"你在想什么，队长？"她冷不丁问道，声音柔和清脆。 　　史蒂夫没答话。他很少说什么甜蜜的话，那对他的生活来说太陌生了——战斗英雄、同伴、领袖，通常他是以这种形象出现的，而这不需要什么柔软的怜爱，也不需要什么讨好的心情。就算与露西亚的第一次恋爱，那也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约会在战争中是奢侈的，对他尤甚。所以此刻，没有敌人和硝烟，只有风、夜空和露西亚，这种情况让他甚至不知所措。他明白这种时候得说点什么好听的，可是——唉，也许让巴基来做会更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史蒂夫？离开国家大事和工作什么的你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吗？" 　　史蒂夫摘下帽子，呼噜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略有点尴尬地说："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人们在约会的时候会说点什么……哦不，对一个我要追求的女孩说这话是不是会让她觉得我是个傻瓜？" 　　露西亚笑了："不，一点也不。她会觉得你很可爱。" 　　她转一转眼珠子，好奇道："那我们以前干嘛呢？吻个没完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露西亚比老古董大胆多了，所以脸红的总是他啊~ 就这样完结怎么样？ 开玩笑啦，不过离完结也不远了，再甜一会就可以END了，毕竟不会写很长嘛。 以后大概会更我的脑洞，就可以不考虑什么人物ooc剧情走向直接甜甜甜就可以啦，这么一想好开心的 最近看到一篇好萌好棒的忠犬文，看得我神思不属脑洞大开，不过在作者有话说里推文是不是有点跑题了？顺便说句，最近看了部电影《如晴天，似雨天》，漂亮音乐家大姐姐和天才早熟小男孩的故事，我的妈呀太萌啦，又纯又美的故事。男主角颜值超高，男友力爆表。然后就超想看类似的片子，可惜再也找不到惹！快要患上和日哥哥一样的小男孩不足病了（歪110吗? ☆、爱情 ?　　第十二章 　　史蒂夫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露西亚指的是什么。 　　以前……一个世纪前……还看不到和平的曙光的时候，在纷飞的战火里，约会是一件多么奢侈的行为啊。而且到了后来，史蒂夫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也越来越忙，总是有更紧急的事情要解决——所以，他们以前在一起都说些什么呢？那已经是他很久不去回忆的东西了…… 　　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他比她高了好多，露西亚向上一瞧，看到史蒂夫略微有些出神的模样。他的蓝眼睛柔和又清澈，眉毛稍稍蹙起，红润的嘴唇微张——她不自在地扭过头，有点心跳加速。 　　不知道怎么的，露西亚想要和他站的近一些，想要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想要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温暖的体温。就只是简单地说说话，露西亚就觉得自己又多喜欢他了一些。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个甜蜜的漩涡。就好像有人在她心上打了一口井，汩汩地冒着清凉的水，又润又甜。而自她醒来，能带给她这种体验的人，只有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开始时，在她看到他疏散民众、与敌人作战时，看到他和钢铁侠争论着那固执己见的样子时，看到他窘迫又没法拒绝她时……那甜蜜的漩涡都在吸引着她。更要命的是，不仅是美国队长，脱下制服的史蒂夫.罗杰斯也相当地——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就觉得他很好、非常好、十分好，好到如果让露西亚说说他的缺点，她会真的想不出来。而且更好的是，她知道了这个人爱她，甚至比爱自己还要多。露西亚听到这一点时，她看起来镇定，但心里竟然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不是虚荣心被满足的自得的喜悦，这更像是另一种、露西亚很陌生但是她在梦境里隐约感受到过的——这是爱吗？ 　　……这是爱吗？她问自己。却没有答案。露西亚尽量不让梦境影响自己，却没想到那根本不可能。那是真实的记忆，不是虚幻的想象。何况那记忆不只是她的，如果她就这么抛弃了过去，露西亚对自己说，对史蒂夫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冷酷的行为？ 　　史蒂夫肯定一直知道这一点，可她从来没听他说过。 　　所以……这是爱吗？ 　　露西亚和史蒂夫缓步穿过那个小公园，夜幕笼罩，短短时间内，天彻底变成黑的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我……"史蒂夫回过神，开口道。 　　"嘘，嘘，"露西亚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把一根洁白的手指按到红润的嘴唇上，她悄声说，"听——那是什么——" 　　史蒂夫不会以为是有什么敌情，因为此刻他身旁少女的脸庞上带着微笑的神情，灵动的黑眼睛像两颗圆溜溜的珍珠。于是他侧耳，一阵细细的虫鸣传入耳朵，高亢嘹亮，他竟然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过了一会，虫声歇了，天地却没有因此静下来。史蒂夫才发现周围有这么多声音——树木草叶窸窸窣窣，气流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身边人的呼吸声，甚至不知道哪里隐隐约约的水声。这些声响静静地流淌在夜色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 　　这太奇妙了。史蒂夫想。他感受到了一种美国队长从未体验过的宁静的心情，身边的再寻常不过的事物都别有魅力，这一定是他身边这个姑娘的魔力。每一个记忆和露西亚一起度过的夜晚，都非常美好而宜人。 　　"那种虫子在神域也有，我见过，翠绿的翅膀会发蓝光，令人难忘地美丽。托尔给我捉过一只，有巴掌那么大。洛基告诉我它的名字来源于一首古老的诗。"露西亚说。她放开了史蒂夫的手臂比划着。 　　史蒂夫想提醒她神域和中庭很难有相同的物种，所以她看到的很可能是另外一种。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露西亚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她朝他微笑，这就够了。 　　"洛基知道很多诗句，而且它们井井有条地呆在他的脑子里，从来不会乱。这点我和托尔都比不上他。有时候我随口说出一句，他甚至都能告诉我在哪本书里的第几章。我曾经拿这个跟洛基打赌，那真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露西亚带着一点回忆的笑意说，"啊，那时候我才十岁。" 　　也许今天她太高兴了。露西亚显得毫不避讳。史蒂夫知道一点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虽然知道得不多。他静静地听着露西亚讲些回忆里的琐事，记不起上一次他和露西亚的这样的对话是在多久前了。史蒂夫只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但是他已经看到自己和露西亚住的公寓了。 　　露西亚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转头问道："你不想问点什么吗？一般人都会有这方面的好奇心的，比方说，为什么洛基会离开神域？洛基是怎么找到他的盟友的？嗯，你不想听听托尔来地球之前的事吗？" 　　史蒂夫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听一夜都没问题。" 　　他们一直走着，直到露西亚停在了公寓前柔和的路灯下，转身看着美国队长。点点光晕洒在她漆黑通透的眸子里，好像那里面也有团光与之呼应似的。一缕乌发柔顺地伏在露西亚肩头，她把它掖在耳后。她想，此时她可以对他笑一笑，然后说点什么有趣的或者好听的话，她想出好几种逗趣的话，但一种也没有出口——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真让我惶恐，史蒂夫。" 　　顿了一下，她并没有对刚刚的话做出解释，而是轻轻笑起来："也许这实在是个冒险，荒谬地，不可思议地……你假设过后悔吗，哪怕一次？" 　　没有听见回答，露西亚抬起头，深深地跌进那双灯光下显得美丽之极的碧蓝眼睛，过了一会，她点点头，说："我懂了。"然后她想转身，可是露西亚还没动作的时候就被拢到了一个温暖轻柔之极的怀抱里。她的头顶着史蒂夫的下巴，也许是因为骨传导的缘故，史蒂夫的声音听起来亲密又遥远——"我说不出来，露。我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行，我不知道，我只是……" 　　"嘘，我知道。"露西亚靠在他怀里悄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失去神力的关系，此时此地此刻，露西亚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困倦，是那种喜悦的、魇足的困倦，尘埃落定，带着沉甸甸的感觉。就像一片羽毛、一朵云、晚霞、落叶和女贞木。她疲于思考，不想再去管更多。她想放任自己，想松开缰绳，想让感情取代理智成为主宰——于是露西亚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动着，醉酒般的眩晕里又奇异地清醒着，她在他怀里，带着偷吃到果酱的窃喜，带着些没心没肺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地说："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是否令人后悔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你会喜欢的。" 　　史蒂夫没有说话，只是改为握着露西亚的肩膀，然后看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他要吻她，于是露西亚不禁霎了霎眼睫毛，乖乖地合上眼帘。可是露西亚觉得过了许久，他还没有动作。就在她忍不住想睁开时，她的额头蓦地一烫——那两片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额头上——然后是眼睛，一边一下，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他粗粗的吐息和柔和的触碰。 　　露西亚睁开眼，看到他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天哪。…"她轻轻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一眼深泉、一个黑洞、一块磁石。如果情感有重量，那她心里的这些足以填满一幢屋子。 　　真的，我一点都不后悔。露西亚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么么哒。 好久没翻晋江，发现收藏夹里的那些美队文都不更新了，这什么怪圈啊，吓得我赶紧来一发更新。 基本上可以完结了，本文不走剧情线，下章吧大概。不过可以有番外，番外画风可以很清奇，然而作者目前并没有什么好脑洞。构思了一个露西亚带孩子穿到平行复联世界的，或者是他们俩的小女儿穿越到神夏世界的，然后……脑洞告急！欢迎来帮作者给脑洞松土！！ 突然发现冬兵也挺萌的！有点想嫖。可以写个两章完的小短篇，有没有宝贝儿想看？ 然后就是发现十一章以前的章节里破折号都不见了！双引号都加了///，读起来好怪，又懒得改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real烦恼！ 没有翻到什么好看的神夏同人，原著福尔摩斯倒是有。感觉神夏同人甜度都不是很够，不想看女主一直嫌弃侦探或者忍声吞气的，宝贝儿们有没有推荐呀？ ☆、番外三 ?　　第十三章 　　米娅发现自己的爸爸变得有点怪。 　　她和妈妈出去旅行回来后，迎接她们的不是爸爸温暖又厚实的拥抱，而是钢铁侠冷冰冰的豪宅——妈妈径直带她去了那里，甚至急切到用了一点神力。不过进入没有像往常顺利，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妈妈，史塔克不仅把通关口令改了，在见到妈妈时还看起来有点过分惊讶。在米娅的印象里，他们俩的谈话进行了很长时间，米娅牵着妈妈的手，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回家。 　　无聊的大人的谈话无休无止，幸好爸爸来了。可是，米娅注意到，今天的爸爸有点不一样？他好像瘦了。而且，爸爸的眼神飘啊飘，第一个看向的不是她，也不是妈妈，而是笑容满面的史塔克！令米娅更郁闷的是，他都没有给她抱抱！！明明以前不用她做任何动作爸爸都会来抱住她举高高！转圈圈！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关心，大人们说的话她听不懂。只是米娅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她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所以心情也没有不好，就保持了【乖宝宝】状态，在脑子里自娱自乐，直到事情好像结束了，爸爸来牵她，把她带走。 　　"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吗？"她问。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并没有看她，而是显得有些窘迫地望向了妈妈——而露西亚和他眼神对了一下，毫无笑意的脸上扬起一个微笑。 　　美国队长把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她，她必须处理点急事……" 　　米娅回头望了一眼和史塔克谈话的妈妈——露西亚马上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并给了她一个安抚鼓励的笑容——才踢踢踏踏地迈开腿。 　　好吧，反正和爸爸待在一起也很好。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 　　她发现爸爸他有点怪。 　　"爸爸？"她仰头看着他，下巴快要点到他腿上，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我们不回家吗？" 　　她的爸爸——被她叫做爸爸的人——这里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感到今天的任务稍微有点棘手。 　　……非常棘手。 　　时空扭曲，平行世界，空间穿越……和这些词语比起来，还是眼前这个，只到他膝盖的小"女儿"更让他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实力头痛！根本没有经验的他为什么会承担起这种重任！美国队长，不会生孩子！也不会带孩子！他！拒绝！ 　　……然并卵。他根本不会拒绝孩子。 　　有什么难！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小孩子来看就好！平常心！"爸爸"和"美国队长"一样，只是一个称呼！无需在意！你可以的！ 　　"……爸爸？"脆脆的、还有点孩童独有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奶音。 　　"……" 　　美国队长疲了。 　　不行啊！平常心！平常心！！ 　　于是——"呃……咳，你今年几岁了，米娅？"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什么叫没想好不要乱开口。 　　天啊，还有比这个更蠢的问题吗？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的下一个。美国队长有点懊丧，他赶紧去瞅那个只到他膝盖的小女孩。 　　米娅没答话，反而垂下头，轻轻揪了揪自己的小辫，过了一会，才安静地说："……你和妈妈吵架了吗？" 　　"不，不，完全没有——" 　　"那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你都不理我，也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和妈妈说话，还故意忘记我的年龄，你肯定是心情不好——我知道了，我不会烦你的，爸爸。"她的声音细细的，越说越小。 　　美国队长赶紧蹲下来，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小脸——果然，两眼一包泪，眉毛要皱不皱，眼神跟他一对，立马泪汪汪。 　　糟糕，方法错误。美国队长苦笑一下，眉毛轻轻皱起来。 　　……他想起那位露西亚女士对他强调的话："米娅个性敏感，最容易感知他人情绪，同时她很容易哭——不过别担心，先生，有时候流泪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不一定是伤心。……请千万照顾好她，就这么一小会，拜托！"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美国队长英俊的脸上线条逐渐软化了。他用那双可靠的、清澈的蓝眼睛看着米娅，眼里的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他和米娅的脸靠得很近，因而泪眼汪汪的小女孩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每一个表情，此时她终于感到了不对劲的爸爸恢复了一些平日里的感觉了——"听我说，米娅，我错了……" 　　"我们不回家，去游乐园……" 　　他低声说了好一会，米娅唇边终于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这是她的一贯利器，撒娇卖萌无往而不利，起码她知道爸爸就从不拒绝——"抱抱！" 　　美国队长还从来没有被这样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撒过娇，一时胸膛里竟然有种奇异的柔软。于是他照做了。 　　米娅和她身上的奶香味一起扑上来——"举高高！" 　　"亲亲！" 　　"……" 　　———— 　　时间倒退到几个小时前，米娅不感兴趣的大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美国队长的……妻子？还有女儿？！我可从没听说过……我想美国队长他本人也是！" 　　"我当然知道那个……可是这是怎么发生的？不不不，我不是指你穿越时空这件事，这个在我研究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是说——老古董怎么会结婚？！" 　　"一位神祇？这个我喜欢……你和托尔那个傻大个什么关系？该不是女儿吧！好吧好吧只是开玩笑……" 　　接着史塔克叫来了美国队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赶来的队长当然对自己从未谋面的"妻女"目瞪口呆。露西亚又费了一番口舌让他信服——不出所料，两个不同的史蒂夫都是吃同一套，露西亚对付他可有经验多了。接下来美国队长当然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露西亚信任他，让他暂时带米娅离开。一来她总觉得米娅还不能参与这些事，二来她也有点怀疑这次怪异的时空旅行是米娅的什么能力，她不想让米娅觉得自己犯了错。 　　不管怎么说，她相信四岁的米娅和美国队长会好好相处的。 　　接下来，就是和天才科学家的谈话了——托尼.史塔克把她带到了一间会客室里，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好像把它当成一次真正的闲谈似的，还饶有兴致地给她讲了一些这个世界发生的事，露西亚只好陪他闲聊。 　　"……这么说，他曾经的爱人是卡特特工？" 　　"怎么，你介意？"托尼靠在沙发上懒懒道。 　　"没有，完全没有。"露西亚抬起眼睛向他笑了一下——托尼不禁又感叹了一下她的美貌——然后接着说："很奇怪吗？但是我就是能分得很清楚，他们是两个人。 　　托尼仍然在慢悠悠地喝一杯咖啡，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他还好吗？" 　　"谁？" 　　"托尼,史塔克，另一个——哦这感觉真怪异——真不想承认我不是独一无二的。" 　　"好吧，你关心这个也不足为奇——很好，也不太好。看起来挺潇洒的，是个不错的家伙。". 　　托尼"哇哦"了一声："听起来你和那个家伙关系不错——我真想不到除了贾维斯谁会这么评价我——你会的，贾维斯，对吗？" 　　依然是一个彬彬有礼的醇厚男声："按照概率，并非不可能，先生。" 　　尽管露西亚心里还急着，但她还是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托尼撇撇嘴，过了一会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他结婚了吗？——别看我，只是好奇——" 　　没有。 　　"是的，当然，他结婚了。"露西亚带着点使坏的心思说，忍不住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托尼.史塔克只惊愕了一瞬，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说："哦！那可真够可以的！——和谁？" 　　"他的秘书，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相当能干，并且个性很讨人喜欢。" 　　"那肯定不是小辣椒。"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他回答，并喝完了杯中的咖啡。 　　"那——恕我直言，我能用那台机器了吗？你知道的，就是那个。" 　　托尼站起来，耸耸肩说："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可是我的最新成果……关于时间的研究可是最难以弄懂的，虽然我也没花多少力气…"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自己的地下实验室，声音渐渐远去了。 　　———— 　　在游乐场开心地玩了一下午，米娅临走的时候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排着长长的队的摩天轮，软软地问："必须要走了吗爸爸？" 　　美国队长蹲下来看着她，蓝眼睛里有不自知的温柔："对不起，米娅。下次再来，好吗？妈妈在等着，我们必须过去。"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即使下次再来，牵着米娅的"爸爸"就不是他了…… 　　米娅还在牵着他的手看着他——她的手太小了，只能握几根手指——听到妈妈，小家伙也含着糖不说话了。她乖乖地："要回家了？我们走吧，爸爸。我好想妈妈。" 　　美国队长看了看她，又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呆会你可以和妈妈先回去，我有点事。不过，我保证今天晚上你会在家里见到我——米娅，你觉得我们需要一个提前道别吗？" 　　米娅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糖，把糖递给他。 　　美国队长不禁一笑。谁知刚刚接过糖，就被一个软软的小身躯紧紧搂住了——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实打实地搂过。在这个热乎乎的、满是奶香和糖果气息的拥抱里，米娅在他耳边清楚地说："再见。" 　　然后美国队长的脸上就被糊了一个黏糊糊甜兮兮的响亮的吻。 　　然后米娅拿过他手里的糖接着吃了起来。 　　…… 　　最后米娅是被抱回史塔克的房子的。她歪着脑袋枕着美国队长的肩膀睡得香极了。露西亚不忍心吵醒她，轻柔而仔细地把米娅接到了自己怀里。然后她打量一眼美国队长——格子衫领子歪了，裤子上有糖渍，夹克上有口水印，相比较刚刚见面时的整洁严肃的美国队长，现在她面前这个人，从头到尾地，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傻爸爸"气息…… 　　露西亚：…… 　　"谢谢你，队长。"最后她微笑道。 　　而后者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和她丈夫一模一样的脸来——"我的荣幸，女士。——先告辞了。" 　　露西亚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然后她平静地转过脸去，对托尼.史塔克说："开始吧？" 　　——"是不是一模一样？"后者贱兮兮地调侃。 　　"不。"她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解释，而是微微一笑，踏上了史塔克指定的位置。看着他拉下了操控手柄—— 　　一阵陌生的奇异的死寂后，露西亚睁开眼，光和声音铺天盖地地向她涌过来，面前是熟悉的绿树高楼，怀里的米娅还睡着，脸蛋红扑扑。 　　她抱着米娅静静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然后用空闲的那只手掏出手机，单手摁了一条短信—— 　　我到家了，勿念。 　　叮咚，发送成功。 　　? ☆、番外四：大侦探福尔摩斯的世界（上） ?　　第十三章 　　【注意：本章是华生医生和上帝视角交替】 　　【华生医生】 　　搬到新住处算来也有一个月了，对于个人生活的种种变化，我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万事照常”“适应良好”这样的句子，然而确实，如果要求我现下说出一件让我对我的现状不满意之事，我也得颇费心思地思考一番。我反倒能说出许多搬到这以后发生的趣事，并且大多和福尔摩斯有关。我承认，我的天性里一定有什么不安分的因素，要不然我怎么会跟歇洛克.福尔摩斯成为朋友！对福尔摩斯的好奇心和兴趣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少分毫，反而愈加浓厚了。我的新室友也曾这样对我说过：“跟我在一起的人，必然会过一种不同于常人的生活，也许你没有察觉，亲爱的华生，我看得出来，你天生就适合这种生活。”而当时，我还认为他在开玩笑哩！ 　　我几乎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就是他那种不为常人所知的生活确实有一些了不起之处。而不了解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人，很容易将他的奇异之处看作与哗众取宠的怪癖，事实却全然并非如此……他的种种神秘之处我尚不能完全描述，并且我今天写下这篇东西，全然是为了记述他遭遇的另一件怪事——说起来，还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 　　【上帝视角】 　　依然是一个湿冷的冬日，欧洲的海岛们几乎都处于大西洋的丰富水汽和威严的西伯利亚高压一丝不苟的统治下，英格兰也不例外。在伦敦，出诊归来的华生医生稍稍打了个寒颤，不禁加快了脚步。 　　寒风刮过，脸颊几乎要发痛。眼看着那扇熟悉的门愈来愈近——啊，火炉、毛毯和热气腾腾的咖啡——华生不禁因脑中诱人的幻想而稍感安慰，突然，他感到衣服下摆被人拽住了—— 　　“先生？”一个清亮干净的童声说，“请问，您认识福尔摩斯先生，对吧？” 　　华生低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男孩——他大约有十岁，在他那个年龄段的孩子里算高挑的了。华生注意到他的面容白皙干净，衣着整洁，完全不同于福尔摩斯的“贝克街小分队”那群流浪儿——奇怪，他为什么要找福尔摩斯？ 　　“我认识他，真的，除了他我——让我见见他，求求您了。” 　　男孩还在拽着他的衣裳，并仰脸恳切地看着他。鬈曲的金发下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硬是逼出了点泪光。他的圆脸蛋红扑扑的，又是一阵寒风，男孩哆嗦了一下——他穿的衣服华生认不出来，可那明显不够厚实。犹豫了一下，这位和蔼的绅士终于说道——“好吧，孩子，你跟我来。” 　　———— 　　【华生视角】 　　我刚一进门，就受到了哈德森太太的热情迎接——我可敬的女房东准备好了茶点和壁炉，还有一大串的抱怨。 　　“医生！看看福尔摩斯吧！几个钟头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就好像他是个椅垫还是别的什么似的！你走后没多久，他就突然兴致大发，拉起了小提琴——上帝保佑我的耳朵！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别的不说，小提琴可是听够了！就在约摸你快回来的时候，我请他好歹拉些我们能欣赏的曲子，他却突然放下琴，叫我去准备三份茶点，别说了，他一定是从窗户里看到你了，可是为什么是三份呢——” 　　哈德森太太的唠叨停止了一秒，她的眼睛睁大了，看着我身后探出个头来的小男孩，莱昂——他只肯告诉我他的名字，别的也问不出来了。这一秒钟简直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静止，因为接下来哈德森太太就用非比寻常的大嗓门叫到——“哎！我的天哪！上帝保佑！多可爱的孩子！华生医生，你从哪领来了一个这么惹人喜爱的小可怜！我发誓你出门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哎哟，看他穿的是什么，这么冷的天穿这个可不行！你一定冻坏了！哦，我发誓我一定得给你弄的暖和点！跟我来，孩子——华生医生，你怎么能让他穿的这么薄……” 　　这位好心老妇人的善良和嗓门一样令人叹服，她的絮絮叨叨甚至直到我上了楼还能隐约听见。然而，福尔摩斯在这件事上却显示出了令人意外的宽容——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放下烟斗道：“人无完人，谁都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比如你，华生，我无意指责你，我的朋友，但你的缺点就是太心软了。” 　　我过了一会才想到他指的是什么，听到此等批评，我不能不为自己辩解道：“福尔摩斯，这话可太苛刻了。那是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孩子，他指明了要找你——我承认，这也有我的好奇心在其中——我相信任何一个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都不会拒绝的！” 　　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听着我的话，闻此回道：“如果，华生，你因为那是一个孩子就放松警惕的话，相信我，这种想法是相当危险的。过于相信孩子的纯洁——人们就是为自己的观点蒙蔽眼睛，从而错过了有价值的信息，或留下疏漏。莱蒙托辛的谋杀案、曾震惊一方的女男爵投毒案以及不久前发生在苏格兰的一桩——有关珠宝的——小案子，关键都在此——你还记得我的贝克街小分队吧？我正是在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实际上，一个十岁的孩童比你能想象的要复杂多了。至于同情心，华生，坦白说，有时候我甚至讨厌它，因为妨碍理性就是它最大的罪名。如果是我……” 　　福尔摩斯不愿意说话的时候，谁也不能使他吭哪怕一声，兴致来了时，他却表现得相当健谈，且乐于高谈阔论。这番称得上离经叛道的演讲没被我打断，是因为这项工作由莱昂完成了。 　　被哈德森太太送进来，他一进屋子第一个看向的，就是福尔摩斯。莱昂向福尔摩斯走近，眼睛紧紧盯着他，然后怯生生唤道—— 　　“叔叔？……托尼？……你还记得我吗？” 　　看得出来，福尔摩斯现在和我一样，完全被搞糊涂了。按照他往常的做派，他该卖弄一番那奇妙的演绎法，好显得他知道得比别人多——虽然我不清楚对孩子这套行不行得通——可是现在，他紧紧地闭着嘴巴，手摩挲着烟斗。 　　莱昂又走近了些，他仰着脸看着福尔摩斯，眼睛里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泪光来，然后，他伸出短短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福尔摩斯。 　　读者啊，如果你像我一样，了解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不通常理、不近人情的孤僻乖戾之处，你就能理解我现在看到这幅情景的目瞪口呆了——更别提那双锐利的灰色眼睛还透着些许迷茫，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朋友这幅模样！要不是他看起来几乎和我一样不明就里，并且我相信我的朋友是位可敬的绅士，我就要对他平日里表现的对独身主义的坚定不移产生怀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简直疑惑极了。 　　———— 　　莱昂感到自己抱住的“托尼叔叔”很久没有动作，不禁涌上一股委屈。他简直要压抑不住眼泪了。尤其是他听到“叔叔”干巴巴的声音：“我确信从未见过你，并且你与我——或者我的兄长麦克罗夫特——没有直系血缘关系——无疑，这位……家庭条件优渥，父母感情良好，有个亲生姐妹的小先生，你认错人了。”他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华生和福尔摩斯都没有反应，这间属于单身汉的出租屋里实在很少——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孩子的哭声，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即使是万能的福尔摩斯，也没自学过如何哄好一个哭泣的孩子！最后还是华生首先上前，蹲下来试着轻轻拍着莱昂的后背，并低声细语地说一些安慰的话——不过他也做得相当笨拙。当然，指望一位绅士能完美地胜任这项工作，也太强人所难了。终于，好心的哈德森太太救火队员一样地赶上来，几乎称得上严厉地埋怨了一番两个单身汉，然后天使般地把莱昂的眼泪消灭在热腾腾的牛奶和姜汁小甜饼之间。 　　福尔摩斯坐到他惯常的位置上，对面是捧着牛奶的莱昂，他眼眶和鼻头还红着，但好歹可以说话了。 　　“你见过我？熟悉我吗？”福尔摩斯问道。 　　莱昂点点头。 　　“非常熟悉？” 　　莱昂再次点头。 　　“确信我就是托尼吗？你所说的那个？” 　　莱昂还是点头。 　　“好，那请回答我，我和托尼有什么相同之处？”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莱昂很快回答。 　　“接下来，好好想想，不同之处呢？” 　　“……身上的味道，说话的语气，还有，你没有铁甲。贾维斯、小笨手和派普姐姐也没在你身边。”他慢慢说道，垂下了金色的睫毛。 　　“现在，你还确信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莱昂迟疑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福尔摩斯露出一个微笑，在莱昂看来竟然很亲切，他说：“非常好，莱昂，关于你带来的谜题，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华生，别走，我需要你的帮助。哈德森太太，感谢你的牛奶和姜汁饼干的贡献，现在你可以接着补你的袜子去了。”? ☆、番外五：大侦探福尔摩斯的世界（下） ?　　【华生视角】 　　我敢打赌，这一定是福尔摩斯遇到过的年纪最小的委托人——如果莱昂能算是个委托人的话。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给福尔摩斯带来了一个难题的——莱昂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了——并且这个难题让即使是歇洛克.福尔摩斯也感到棘手哩。 　　读者啊，请先别责备我故意卖关子来消磨看官的耐心，事实上，这件事至今日我也未曾完全弄明白过，也许有一天，福尔摩斯会把它解释出来。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这奇遇就只能是个迷。 　　那个在街上冒冒失失拦住我的孩子莱昂，看起来十岁大小，（在我见到他时）衣裳干净完好，神智清楚，反应敏捷，甚至看起来颇有几分讨人喜欢的机灵劲——我说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话，只是为了证明他以下的说辞的真实性。 　　“不是坐车，也不是坐船，那你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呢？”福尔摩斯问道。不消说，这话里有一半都是他演绎的结果。 　　“掉到这儿的，先生。”他清清楚楚地说。 　　“什么？”我忍不住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人拐到这儿的吧！” 　　“不是，没有人拐我，我也不会在家里被拐，我是一下子掉到这儿的。”他回答。 　　“啊哈！福尔摩斯！”我大声叫起来，“我看你不用费劲推理了！对着一个小梦想家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他接下来多半还要说自己是被一只带着怀表的兔子带到这的哩！” 　　听到这话，福尔摩斯却没有反应。他依然拿着烟斗，一双锐利的灰眼睛紧紧地盯着莱昂。我想看看莱昂对于我拆穿他的谎言这事有没有任何愧疚或羞惭，结果只看到这孩子脸色苍白，满含信赖地看着福尔摩斯——也许坐在这张椅子上的委托人有不少，但这样对他的侦探怀着依恋的只有莱昂一个了。别说了，这孩子准是还把他对面的人当成他那个托尼叔叔呢！ 　　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对莱昂的怜悯，尽量柔声细语地对他说：“孩子，你要是想让福尔摩斯先生帮你找到你的父母或带你到这儿的人，就说实话吧。”我现在还认定他是个被拐跑的贵族家庭的小少爷一类人物。 　　莱昂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我又试着问道：“你父母叫什么？” 　　他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张张嘴，又闭上了。 　　福尔摩斯突然问道：“——你父亲还在军队吗？” 　　小男孩低声回答：“不。他早就不当军人了。……不过现在他也差不多是。” 　　看这架势，他只会回答福尔摩斯的话了。我只能在一旁忍住怀疑闭上嘴，同时大感新奇——我晓得我这位伙伴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可他这样和蔼可亲的样子可的确是不多见。 　　福尔摩斯在莱昂面前蹲下来，灰眼睛直视着蓝眼睛，堪称柔和说：“那么，莱昂，你一定还有什么话没有说。我们都知道你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对这件事你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那么，看在我的份上，孩子，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东西呢？” 　　他称得上悦耳的嗓音听的我竟然想笑——读者，想必你现在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我可绝无冒犯，但我实在觉得他陪这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实在太不符合“福尔摩斯”的本性了！现在，我甚至有点怀疑莱昂是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我敢说福尔摩斯一定察觉到了我的忍笑，因为他回头瞪了我一眼。不过这番话明显是有用的，因为莱昂终于断断续续地开口了：“当时，我和米娅在玩……” 　　———— 　　【上帝视角】 　　“你真的相信那番话是真的？恕我直言，福尔摩斯，你对天文学那一类的不是一窍不通吗？对于宇宙的事情，我恐怕你称不上专家！”华生在屋子里毫不客气地质问。 　　“别那么大火气，朋友。这事儿不用天文学也能理解，”福尔摩斯反倒和颜悦色，“你想想，这一切逻辑严密，毫无破绽，谁能编出这样的谎话？” 　　莱昂已经被安排去睡觉了。虽然他本人不在这屋子了，可他刚刚怪诞至极的一番话却还是屋子里的两个人争论的焦点。 　　“我第一次怀疑你的分析，福尔摩斯——我也在怀疑我的耳朵！”华生嚷嚷，“时空穿越，从几百年后的美国到伦敦，这怎么可能？小说都写不出这样离奇的情节！你平日里可是对那些小说嗤之以鼻的！” 　　“事实上，我对你那本新买的还挺爱看的——” 　　笑意在那张瘦削的面容上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得干干净净，福尔摩斯严肃地说：“华生，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都是真相。” 　　他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刚开始也以为是绑架，可显而易见这个不是——莱昂-罗杰斯情绪稳定，头脑清晰，身上没有一点遭受虐待的痕迹。我也曾经怀疑过他是什么人派来的，但又很快被打消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华生，想想看，一个家境优渥的10岁孩子，父亲是退伍军人，母亲是音乐家，从小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心性坚定，智力甚至还高出同龄人——是谁能指使他一天之内从美国来到了伦敦找到我！除了他的说法，你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 　　华生语塞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你难道从没怀疑过他在说谎？” 　　福尔摩斯朝他微微摇摇头，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华生，用心看，一个人说谎可能会有无数种表现，但没有一种会是像莱昂这样。这显而易见，他没说谎。” 　　华生的声音小了下去，嘟嘟囔囔道：“万一他是被什么人催眠了……或者是什么魔法叫他陷入了幻境……反正，他说的那一套也跟魔法差不多了。” 　　华生还是无法相信什么穿越时空的那一套，他敢打赌，这是他遇到福尔摩斯以来——不，是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苦苦思索着一个可以驳倒福尔摩斯的说法，但直到晚饭时分，这番苦思还是没有结果。 　　在餐桌上，他沮丧地吃着自己的牛排。而莱昂一直都对侦探分外亲近。一下午他都目不转睛地坐在侦探身旁，看着他做化学实验，竟然也不厌倦。他们俩一下午交流得好像还很愉快——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来。 　　——哦，现在二人下来了。瞥到咨询侦探脸上的笑意，华生不满道：“我看，你就是——别不承认，福尔摩斯，你不是机器，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你就是因为莱昂把你当成了认识的人而表现出的依赖心软了，才这么感情用事……” 　　虽然语气还有些怀疑，但显然，对朋友的信任已经占了上风——或者，对于这个远超他认知的事件，华生已经破罐破摔了。平日里小说看得也不少的他索性开起了脑洞：“……难道那个托尼-史塔克是你灵魂百年后的再生？还是将来哪一天也会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跑到贝克街，说他叫托尼-史塔克！” 　　莱昂听着，似乎颇觉有趣，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的笑容——他看起来似乎心情愉快多了。 　　福尔摩斯带着莱昂走到餐桌前：“……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期望那一幕不要发生。虽然我不会放过每一个给枯燥的生活找点乐子的机会，但这是为了我的朋友脆弱的神经着想。” 　　“不过，据说托尼-史塔克跟我的性格大相径庭，也许在你挺过震惊之后，会跟他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华生恼怒地瞪他一眼，道：“福尔摩斯！你就尽管嘲笑我的‘大惊小怪’吧，即使我要告诉你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我……” 　　莱昂睁大眼睛地瞧着他，似乎是对医生一翘一翘的的小胡子感兴趣。他脆生生地说：“我能摸摸你的胡子吗？” 　　还想再埋怨福尔摩斯的华生一下哑了。不知所措的他正不知怎么说时，还是福尔摩斯帮他解了围：“先去吃晚餐，莱昂，这事儿以后再说。” 　　莱昂“哦”了一声，不过出乎华生意料的是，他接下来说：“对不起。” 　　看到华生的目光，莱昂有点局促地解释道：“爸爸说过，如果提出了别人不能完成的请求，就要说对不起，因为你给别人造成了麻烦。”说完，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可以叫您华生叔叔吗？” 　　华生：“当然可以。”他鬼使神差地又说：“……其实，你可以摸我的胡子。” 　　莱昂小小欢呼一声，眼睛亮晶晶地跑过来，站定，然后伸出一根短短胖胖的指头碰碰华生扎手的胡子。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坐到了哈德森太太特别为他添的座位上，埋头吃起了自己的食物。 　　饭后，华生才悄悄问福尔摩斯：“你准备怎么……”他语结了一下，对于这个软绵绵的小天使，用“对付”、“处理”显然都不大合适，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眼前这个前所未有的情况。 　　福尔摩斯说：“在送他回去之前，莱昂会暂时跟着我们住一段日子。我已经跟哈德森太太说过了，她也表示乐意。” 　　华生：“你怎么送他回去？” 　　福尔摩斯的灰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他悠然道：“仔细想想，医生，他已经告诉过我们了。” 　　华生知道侦探又在卖关子了：“别吊人胃口了！难道你还能穿越时空？” 　　福尔摩斯只是悠然地抽着烟斗。华生知道，这样子就表示别人休想再问出什么了。看来，他的朋友又犯了他喜欢故弄玄虚的怪癖。华生只好放弃。他在日记里大段地抒发了对福尔摩斯这个毛病的不满，这个离奇的案子也只能告一段落了。 　　不过，可以想见，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咨询侦探、医生和穿越时空的小男孩的组合，之间的日常一定会很精彩…… 　　? ☆、敲短番外六 ?　　番外六霹雳火 　　朱莉是个二十出头的辣妹。她高中毕业后就搬出了寄养家庭，换过几份工作，也领过失业救助，现在在一家便利店做收银员。 　　坎坷的经历不影响她活得痛快。朱莉可是夜店酒吧的常客。她经常在自己的ins和脸书上发一些自拍，关注的人也不少。 　　这天，她正在工作——虽然以这家小超市的生意根本没有什么工作——兜里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上班时间是不让使用手机的。朱莉看四下无人，便拿起手机摁亮屏幕——上面显示，是“甜心派一号”发来的短消息。 　　【我猜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大美人和我共进晚餐？:P】 　　朱莉笑了。 　　她一贯以男人身材的可口程度来给他们在自己手机里排名。这个“一号”是她不久前在夜店里认识的。当时他们一起喝了两杯，还算来电，对方给她的印象不错——多方面的——她便主动给了对方号码，并且确信他会主动联系她。 　　想起那个一号年轻而帅气的脸庞，还有充满力量的手臂、诱人犯罪的胸肌、紧窄结实的腰腹，几乎可以想见那薄薄衣料下肌肉与肌肉之间的凹陷、光滑蜜色皮肤的纹理与胸膛上的两处…… 　　【那你可真幸运。顺便，如果这个大美人想知道，晚上穿红色还是穿黑色，你会给她什么建议呢？】 　　朱莉点了发送。 　　果然，对方和她想的一样。不一会，一号甜心就识相就发来了时间地点，并看懂了她的暗示—— 　　【虽然我希望是没有，但显然红色更让人美丽。】 　　朱莉把手机收起，没有再回复。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好心情地撩了撩头发，几乎可以确信，除非那个甜心一号中途软掉——据她目测几乎不可能——她今晚一定会过得很愉快。 　　……不，她还是太年轻了。 　　“爸爸！” 　　“爸爸！” 　　“你为什么在这儿？！” 　　“她是谁？” 　　“妈妈在哪？” 　　朱莉看着这对突然出现的姐弟。两个没有她腰高的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那小男孩最后一句天真的问话格外清脆。朱莉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个男孩——软塌塌的金发贴在额头，一双大眼睛有着迷人的双眼皮和清澈的碧蓝瞳孔。她再看坐在她对面那个的年轻男人——金发碧眼，一脸懵逼。 　　朱莉看着两个的孩子，再看看坐在对面的男人，心里对这种男人的痛恨涌上心头——她最讨厌和自己父亲一样不负责任的男人！这简直是她年度最奇葩的约炮经历没有之一！ 　　想到此处，她果断站起来，看着手里端着那杯没有品完的红酒，就像她干脆利落地把沙拉浇到之前在她打工的店里那些毛手毛脚的帮派分子一样头上一样——干脆利落地把那杯酒浇到了对面的人头上。 　　干完这件事，朱莉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噔噔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留下一个潇洒而性感的背影，和一个被浇了一脸酒的约翰尼.斯通。 　　约翰尼.斯通：…… 　　“爸爸，”米娅拿起餐巾，冷静地说，“我想你需要这个。” 　　莱昂把餐巾从姐姐手里接过，贴心地糊到了爸爸脸上。 　　约翰尼.斯通：…… 　　他抹了一把脸，悲愤道：“谁是你们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最感兴趣的部分我已经软了，剩下的自行脑补吧。 然后这文就完结了。 因为被人鼓励才注册了个作者号来晋江发这篇小嫖文，尽管越写越苏白雷，而是短小，写完已经是目不忍视的程度，但是好歹写完了。算是给我爱ce爱得痴狂的岁月画了个句号吧【远目】 最令我感动的是，我写得这么烂，还有你们陪着我。 真的感动。好像一个如花似玉能力出众的姑娘陪你吸溜面条捡破烂那种感动。 没有你们，我肯定不会写这么多字，也不会坚持把脑洞开下去。 所以，谢谢基友柿子，咱俩还用多说吗，超庆幸交到你这个基友der 咳，谢谢读者姑娘们。 在评论区最活跃的鬼屋萌酱，你真的好软好萌的撒，这个艾迪也好特别，不过也不见你好长一段时间了，有点小想你呢……作者以后遇见一定会认出来哒。还有名字好吃的栗子酱，作者也已经眼熟你啦，谢谢你的留言！潇潇酱，你的名字好美啊，不知道为什么作者菌觉得你有点点严肃，回复你的留言我的有点忐忑我会说。留下最长留言的招财酱，hhh新年回复你的评论感觉应该会很喜气呢，谢谢去年的支持啦！名字高冷的［吾名干卿何事］酱，你绝对不知道我对你超级眼熟，因为好多次用另一个号看文都会遇见你哦。扒了作者小马甲的阿撸爸酱，希望下次见面给作者留条底裤qaq一点都不污的可爱的阿晨酱，圈子和作者重合好多的懒猫酱，给了作者鼓励的风花酱和西妈酱，还有那些只出现过一次的宝贝儿Ming、啊、2333、路人甲和爱上都敏俊的宝宝，谢谢你们~ 最后，懒猫姑娘，这里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拖了你这么久，作者感到很愧疚…… 希望你看得开心。看得不开心，可以来喷作者。 最近在更的是《［神探夏洛克］男主是夏洛克》，男主如题。女主苏炸天。作者又开了很大的脑洞……掉j 大家有缘再会。2016祝你们都快乐~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